第87章 第 87 章(1 / 2)

倫山蠱後知道了當初害她們母女之人,真正的身份,而況曼也終於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捅了回紇這個馬蜂窩了。

她與回紇是仇敵,但這種仇,來自於立場,來自於國界,偏回紇人卻像認定了她一樣,損失那麼大,還緊緊揪著她不放,搞了半天,他們是害怕她想起這個大祭師身上的蠱奴印記,給大祭師帶去殺身之禍。

這個大祭師心計之深,讓人難以想象。

況曼還從昆苗的口中得知,穆元德中邪心焰,孟家悲劇,她與阿娘所受之難,全來自於這個回紇大祭師,甚至薑魯與回紇這三十多年,無數戰火,皆是由這大祭師一手操縱。

他身受奇蠱,一心想要解蠱,甚至還跑了一趟聖慾天,想從聖慾天的藏書閣中,找出有關中原的傳說或是有關蠱的事。

聖慾天已存在關外無數年,什麼時候建立的,已經沒有人能說得清楚,他知道聖慾天與關內聯係緊密,所以,他想通過聖慾天的古籍,尋找辦法。那一趟聖慾天之行,他潛伏進書樓中,找到一本傳記。

傳記裡記載著中原有個天機墓,墓裡有著與蠱術有關的東西,一有點屍沙,二有驅蠱鈴,這兩樣東西都是他所需要的,於是,他便將這本傳記帶回了回紇慢慢研究,並在那時,開始派人入中原調查天機墓。

天機墓沒有找到,但卻無意間得知,開啟天機墓關鍵的天玄令在穆元德手上。

為了奪取天玄令,他與回紇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並同樣野心勃勃,蟄伏中原百年的赤陽堡合作,算計了穆元德,讓穆元德大開殺戒,但算計失敗,他沒拿天玄令。

後來,他們又將目標放在了孟澤身上,因為他很清楚,邪心焰的解法有多特殊,縱觀中原,隻有孟澤才有機會、也有可能會練出解除邪心焰的寒魄針。

在此期間,這個大祭師發現了許良山,並發現,孟澤與許良山上所住的人,都是他最痛恨的倫山人。

他心裡恨得滴血,又擔心孟澤練出寒魄針後,穆元德這邊出現變數,於是,被恨意操縱,做了一個影響他下麵十幾年計劃的決定。就是殺掉孟澤,以孟澤之死來引出穆元德,孟澤死後,他與沈鎮遠又殺上了許良山,想一解心頭之恨,結果就有了況曼母女受難的事。

他想以孟澤的死,來引出穆元德,但是穆元德那時瘋得厲害,外界的消息幾乎都是鬱方在處理,他一無所知,哪可能出現。

並且那時候,因為他消息出錯,對倫山蠱後出了手,導致況飛舟發了瘋,動作頻頻,為了不和況飛舟對上,他不得不將計劃暫時按下。

這期間,他不是沒有想過動龍王,以龍王血解除體內最後一蠱,但妮憐出自百濮,雖背叛了生養她的百濮,卻對龍王打心底裡忌諱,一直不讚成對龍王出手。沒有妮憐相助,回紇人根本就進不了百濮,且同時,他也有些擔心對上百濮百族。

而這一次,對龍王出手,完全是昆苗臨時定的計。

計劃是成功了,但是,回紇也捅到馬蜂窩了。百濮百族武力雖然不強,可殺人手段卻是層出不窮,讓人防不勝防。

回紇人的計劃,最終目的都意在染指中原。況曼和孟九重也從昆苗吐出的消息中,分析出了很多事,唯一還有疑惑的,便是,為什麼天玄令出自況飛舟之手。

到了這兒,兩人都想到了青君所守的墓。

天機墓……驅蠱鈴……

驅蠱鈴目前就在她的腕間,那送出驅蠱鈴的人,是守著一個神秘墓地的青君,一結合,不難猜她所守的是什麼墓。

這個墓,應該就是回紇大祭師汲汲營營想要找到的天機墓。

其實這些消息都還好,他們在和回紇人相鬥的過程中,多少有些猜測,最讓況曼和孟九重訝異的,是回紇的屍奴。

整個薑魯,誰也沒想到,和邊關將士糾纏了這麼多年的回紇士兵,竟是一些屍體。且還大多,都是中原人的屍體。

那大祭師在倫山做蠱奴那些年,竟從蠱奴身上得到啟發,將屍體練成人型兵器。而回紇總是在發動邊關動小規模戰爭,為的,竟是多弄一些屍體給大祭師煉屍奴。

不過,這些屍奴還有缺陷,完善這些屍奴的關鍵便是天機墓內的點屍沙。

*

倫山蠱後聽到況曼問起昆苗和幸姑,思忖了一下,道:“昆苗帶人攻擊龍王,百濮眾族想讓我將此人留給他們,讓他們處置,而幸姑……這女子是引出妮憐的關鍵,我會將她帶回倫山。”

況曼聞言,眉頭微蹙,思索了一下,道:“阿娘可否將昆苗給我?”

倫山蠱後側頭,眼裡帶著尋問。

況曼沉聲道:“昆苗就這麼殺了,太可惜,他知道的消息極多,若是將此人交給中原,許是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回紇的計劃,他們知道的隻是冰山一角。暗地裡,還有許多他們不清楚的陰謀。但他們不清楚,不代表中原皇室不知道,將人提回去,說不還能問出點彆的東西。

倫山蠱後:“也罷。中原回紇年年征戰,勞民傷財,弄得倫山和百濮也不得安寧,要是能結束兩方爭端,對倫山和百濮也是幸事。”

況曼嬌嬌一笑:“謝謝娘。”

倫山蠱後慈愛地摸了摸況曼的頭:“還和阿娘客氣起來了。”

說罷,她縮回手:“你和九重再四處逛逛吧,中午的時候,咱們就出發離開百濮。”

況曼輕輕點了點頭,知道她這是要為龍王療傷了。

也不知倫山的秘術到底是什麼秘術,這兩天,她給龍王療傷的時候,除了巫胥,不許任何人靠近,連她也不行。

況曼聽話地和孟九重離開了洪湖,沒多久,洪湖就傳出了嘩啦啦的水聲。大概兩柱香的時間,倫山蠱後和巫胥從洪湖那邊出來了,然後休息了一會兒,便準備離開百濮。

至於去阿薩族開墓尋物的事,倫山蠱後和他莫嵐都把事情往後推了一推。

因為莫嵐受傷嚴重,沒辦法帶倫山蠱後入墓。而百濮境內,老祖宗的墓乃禁地,除了族長,彆人不能進,再加上倫山蠱後要去處理回紇大祭師的事,也不可能將時間一直消耗在百濮,所以二人約定,來年端午之時,再來開墓。

離去前,況曼找到阿瞞族的族長,問這老族長,百濮境內可有地墾蟲。

地墾蟲尾部叫地蕭,是阿爹所需要的東西,若是有,那她就近求一個,回頭帶給阿爹。

阿瞞族長聽到況曼所求的東西,視線下意識看向倫山蠱後。

見倫山蠱後神情淡淡,他疑惑了一下,道:“沒有。”

這東西,以前百濮青穀,蠱後居所倒是有地墾蟲,後來蠱後一脈牽去倫山,這種蟲,也被帶去了倫山。

這況姑娘是蠱後的女兒,母女倆關係親密,她怎麼問他要地墾蟲,直接問倫山蠱後不就行了。

況曼聽到答案,眼裡閃過失望,並沒有再繼續問。

等他們帶著中了蠱的昆苗和幸姑離開阿瞞族後,況曼才趁機向倫山蠱後開口:“阿娘,聽說倫山有地墾蟲,可否送一隻給我?”

況曼聲音清亮,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她爹和她娘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阿爹需要的東西,問阿娘要……有點點心虛。

倫山蠱後微側頭,凝眸注視著況曼。

她未答應,也未拒絕,而是盯著況曼看了好久,才語氣不明道:“地墾蟲是況飛舟要的東西吧?”

要地墾蟲,想必是已知道她的情況。

地墾蟲沒什麼大用,通身唯有尾部之處,有藥用。且這種藥性,還是針對阿姐給她種下的忘情蠱。

一想到況飛舟,想到忘情蠱。倫山蠱後那雙黝黑的眼睛裡,一抹紅線突兀劃過。

黑袍下的手,緊緊絞在一起,心口升起的悸痛,讓她臉色眸間變了樣。

察覺到自己的情況,她側頭,將帶著麵具的那半張臉對著況曼。

況曼未察覺到她的變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頭:“是阿爹需要的,阿娘若是不方便的話……”

倫山蠱後輕闔眼簾,打斷況曼的話,聲音冷沉:“沒什麼不方便的,他若需要,直接派人去倫山取便是。”

這明顯變了語氣的話,讓況曼微微皺眉。

況曼小眉頭緊揪,看了看倫山蠱後,組織了一下語言,問:“阿娘,你和阿爹……”

誰知才剛開口,話就又被倫山蠱後打斷。

倫山蠱後撇開臉,抬步往前走:“阿曼,彆提你阿爹。好好陪娘幾天,等出了百濮你就先回中原,阿娘要回一趟倫山,處理那大祭師的事。”

況曼:“……!!”

事情大條了,阿爹阿娘之間,到底出了什麼事?

阿娘已經明顯不耐煩了,連提都不讓她提阿爹。

一旁的孟九重見倫山蠱後語氣有些不對,輕輕拉了拉況曼,然後微不可查的向她搖了搖頭。

況曼見狀,緊蹙眉眼,到底還是歇了繼續追問的心思。

而走在前方的倫山蠱後,趁著背對著況曼,伸手,往懷中一掏,快速取出一粒黑色的藥丸,放進口裡。

苦澀的藥味,彌漫口腔,直達心底。

心口的悸痛,總算得到了絲絲撫慰。她緩緩吐息,沒驚動身後的二人,然後麵無表情,繼續往前走。

忘情蠱,忘情蠱……又豈能真正將曾經的感情遺忘掉,所謂的忘情,不過是以彆的方式,來提醒著自己不能動情罷了,連思念,都是奢侈。

一旦這種情緒太激烈,體內的蠱蟲便被升起的情緒影響,躁動不安,倏爾讓她難受。

忘情蠱每躁動一次,就釋放一次毒素,待毒素累積到一定程度,等她再見況飛舟時,那況飛舟有可能會被她……

為了避免以後會造成什麼悲劇,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過往遺忘,從此相忘於江湖。

這幾年,倫山蠱後已經學會了控製自己的情緒,沒多大會兒功夫,就恢複了平靜。

林中,又響起了談話聲。

孟九重適時向倫山蠱後提出,穆元體內冰蠶蠱已快到期的事,希望能向倫山蠱後再求一次冰蠶蠱。

對孟九重的請求,倫山蠱後沒有拒絕,輕輕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個黑色的盒子。

“我算著時間的,冰吞蠱早就準備了,隻等著給他就行。”倫山蠱後將盒子遞給孟九重,叮囑道:“彆打開,拿回去後交給穆元德身邊的那個醫者,他知道怎麼將冰蠶蠱種入穆元德的體內。“

孟九重將接過盒子,鄭重感謝:“多謝師叔。”

倫山蠱後看著孟九重,帶著些懷念的幽幽啟口:“和阿曼一起,叫我阿娘吧。我和你阿爹一起長大,可以說,我是他一手帶大的。可惜……“

孟澤比她大幾歲,當年他們初入中原,阿爹忙著找地方安頓,時常留她和與孟澤兩個孩子單獨在一邊,這期間還出過一次事。

那時,他們遇上了拍花子的,那拍花子想將她搶走,然而孟澤卻緊緊地抱住他,憑著一股毅力,生生在那拍花子的身上咬下了一塊肉。

阿爹後來沉迷煉器,陪伴她最多的也是孟澤。

孟澤是師兄,在她心中卻是兄長,一個保護她的兄長。要不然當初,她也不會因擔心他出事,而從漠北回轉中原。

她與阿曼受難,雖那時以為是孟澤引出,但她卻從沒怨恨過他。他那人就是重情重義,若不給他鐵涎,讓他不救穆元德,他怕是愧疚一輩子。

這一切,隻能說造化弄人。

“多謝阿娘!“孟九重聞言,適時改口,改變了稱呼。

他叫的很自然,沒有一絲勉強。叫得同時,還伸手輕輕捏住了況曼的手。

況曼眼角上揚,瞳中帶著濃濃愉悅。

倫山蠱後看著兩人的小動作,笑嗬嗬地應了一聲,心情很好地道:“你回去告訴穆元德,看在你和阿曼的份上,我會為他煉寒魄針,但鐵涎已在多年前給了師兄,我身上已無鐵涎,他什麼時候能取得鐵涎,我什麼時候為他煉針。“

看在他教導孟九重,和楊禦救阿曼的份上,她就起一次爐,還他一個人情。

孟九重:“阿娘可知,何處可取鐵涎?”

鐵涎精貴,當年父親尋遍大江南北,都找不出鐵涎,所以……

倫山蠱後沉了沉眉,思索著道:“世間鐵涎有許多種,他鐵內邪心焰特殊,得用雪山所孕的鐵涎,鑄出來的寒魄針方才管用。儘量去大雪山裡換。特彆是那種雪山之地,有溫泉的地方,這種地方,比較容易出鐵涎。“

孟九重聞言,向倫山蠱後抱拳,再次感謝。

*

回去的路,倫山蠱後選的是西蒙族那邊,從西蒙族出百濮,路途較近。

況曼他們來時,因對路不怎麼路熟悉,還走了不少冤枉路,離開時,有倫山蠱後帶路,他們的速度快了不少。隻用了三天,幾人就抵達了西蒙族,她們並沒有在西蒙族駐留,而是直接從了阿孝山去了太溝鎮。

太溝鎮依舊如況曼他們來時,那般寧靜悠閒。

阿路開著他的茶寮,最近來太溝鎮的外鄉人似乎比較多,阿路茶寮的生意很好,還是上午,茶寮裡就坐滿了人。

況曼和孟九重去取馬,倫山蠱後則一下山,租了輛馬車,就帶著幸姑急急忙忙往倫山奔去,與她同行的,還有巫胥與巫胥帶出來一條靈蛇。

巫胥的金雕被倫山蠱後借來做傳信使者,這幾天,金雕一直在倫山和百濮來回飛越,倫山那邊的阿嫫帶來消息,說事情過去太久,當年那批蠱奴身體裡所養之蠱不大好查,想讓倫山蠱後回族,驅倫山蠱靈,將大祭師殺掉。

既然一時半會兒,查不出大祭師所中之蠱,那就隻能另想辦法,好在倫山秘術多,這種不行,那換一種依然能遠程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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