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1 / 2)

湛藍的天空,白雲如絮。

聖慾天主峰,飛鶴穀。

書樓內,況飛舟坐在輪椅上,修長手中,快速翻閱著手上的書。

前幾日,雲飛已讓人傳信回來,說他在百濮內已取得了炎木。解除忘情蠱需要四物,加上雲飛所取火木,他手中已有二。

地蕭雖未到手,卻已知倫山必有。若蠻地實在找不到,那他便派人去倫山偷。

而最後一物淚藤,卻是現在都還未查到任何相關訊息。

他早前已拜托穆元德,讓他在中原幫他查找一下,可以的話,讓鬱方去借閱一下太醫院的書籍。

“教主,大小姐已至山門外,是直接迎來您這裡,還是去主殿?”

門外,一道低低的傳話聲響起。

況飛舟翻書的動作一頓,剛毅的臉孔,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浮起了絲絲激動。

——阿曼終於回來了!

況曼舟將書擱到桌上:“去主殿,阿曼回來是喜事,你通知各堂堂主,都去主殿見見長大後的阿曼吧。”

聖慾天很大,除了飛鶴穀,另外邊有幾座山峰,每一峰上都住了不少人,而飛鶴穀是主峰,這裡,除了住著況飛舟外,還住著一些教裡的重要人員。

一個能與回紇常年抗衡的江湖組織,又豈會少得了人。

傳話的人一聽況飛舟的語氣,便知道該用哪種規格迎接自家大小姐回歸了。

他恭敬地應了一聲,然後快步走去主殿,開始安排。

聖慾天外,況曼看著眼前的雄偉建築,漆黑眼睛透出深深感慨。

聖慾天,生她養她之地,八年後再回來,卻莫名有些近鄉情怯。

哎……造化弄人!

“裡麵已出來相迎了,走吧。”孟九重看著身邊女孩眼裡透出的絲絲感傷,大掌一伸,輕輕握住她的手。

感覺到他掌中傳來的溫度,況曼回神,朝他輕輕一笑。

笑容看著與以往相同,但卻多了幾分道不明的酸澀。

孟九重極少在況曼眼中看到這種神情,他心底劃過歎息,握著她手的力道,略略加重一些,仿佛想將他的力量,傳遞給她一般。

“不必擔心我,我隻是有些感慨罷了。”況曼察覺到手間加重的力道,平靜道。

孟九重仰頭,看著山腳處,聖慾天的山門。

“不必回頭感慨過往,你看,你回來了,安然無恙地回來了。”低沉的聲音,透出穩沉,莫名給人一種踏實感。

況曼眉頭上挑,飛揚一笑:“對,我回來了,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甭管這些年,她離開這裡後,都經曆過些什麼,但她現在,她雙腳已站在家門口,平平安安,站在這裡。

談話間,山門內,一隊穿戴整齊的聖慾天教眾,步伐一致地小跑到山門前。

這些人一到山門,便分兩側而立,然後喊道:“恭迎大小姐。”

響亮的聲音,似乎徹亮了整個山門。

聲落,一條看不到儘頭的毯子,從聖慾天內部飛射而出,穩穩降在山門前。

這是一場隆重的迎接儀式……

況曼舒眉一笑,抬步,沒有一絲彆扭,走向了地毯。孟九重鬆開她的手,落後她一步,也走進了山門內。

飛鶴穀主峰上,況飛舟翹首以望,目光緊緊盯視著穀口。

八年的盼望,今日終於實現了,一雙深黑的眼眸,透著一個父親,對女兒回歸的喜悅。

他身後,聖慾天各堂的堂主,這些人都靜悄悄地陪著況飛舟,未有一人出聲喧嘩。

三步一人的迎接場麵,代表了聖慾天對況曼的重視,況曼毫不露怯,順著地毯,走上了飛鶴穀主峰。

”阿爹,我回來了。”

石階下,女孩一步一步而上,眼睛一看到到主峰廣場邊那輪椅上坐著的人,宛如清泉般的聲音,就傳了上來。

一聲阿爹,讓況飛舟擱在輪椅上的手,微微發顫。

漆黑的眼睛裡壓抑著他的情緒,他喉結滾動,目光緊緊盯著況曼的臉。

良久,況飛舟艱難地道了一句:“好,好,回來就好。”

況飛舟一開口,豎於他身後的那些堂主,臉上紛紛有了表情,一群人高興地歡迎著況曼的回歸。

況飛舟未並喝退屬下,一直到平息了胸中的情緒,才道:“阿曼第一天回來,你們都先散了吧,以後有的是時間走動。”

眾位堂主聽到況飛舟的話,知道,況飛舟這是想父女獨處了,哈哈笑幾聲,麻利地把空間留給了這一家人。

不止這些堂主,主峰上的侍從也皆悄悄退去。

況曼上前兩步,如幼時那般,立到況飛舟一側,道:“這些年,讓阿爹掛心了。”

況飛舟輕輕拍了拍況曼的手,釋然一笑,道:“不說這些,剛回來,陪阿爹四處走走。”

況曼一笑:“好啊。”

況曼話一落下,身後的孟九重錯步上前,雙手很自然地擱到了輪椅上。

況飛舟看著準備推輪椅的孟九重,眼睛生出惱意。

他劍眉微不可查地蹙了蹙,側眸輕掃,看了一眼身邊的況曼,眼睛半闔,全當沒看到。

罷了,今兒是阿曼第一次回來,暫時不和這臭小子計較。

哼,回頭等青蒙他們幾個回來了,讓他們好好和這渾小子比劃比劃。

孟九重神情未變,仿佛沒看到況飛舟那掃過來的眼神,推著輪椅,慢慢往前走。

一家“三口”,一時無語,默默開始在聖慾天裡閒逛起來。路上,況飛舟問起了況曼,有關倫山蠱後的事。

況曼聽他問起阿娘,便把百濮發生的事仔仔細細告訴了他,同時,話趕話問:“阿爹,你和阿娘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況曼已經憋了好久。

況飛舟:“你阿娘沒告訴你?”

況曼搖頭。

阿娘避而不談,啥都沒說,弄得她一頭霧水。

況飛舟見狀,深歎一聲,將當年裴邑告訴他,有關萬蠱術和忘情蠱的事,一一告訴了況曼。

他說得很詳細,語氣雖然沒多大起伏,但況曼卻從他話裡,聽出了悵然。

誰能想到,不過是一趟普普通通的中原之行,最後,卻成了這個結果。

和妻子分道揚鑣,相忘於江湖,這不是況飛舟所要的。

忘情蠱……中了又如何,他想辦法給她解掉就行。

當年昭江湖畔,隻遙遙一眼,她從此落進他的眼底,他在湖畔等了三個月,才等到那抹身影再次出現。

那一次,他鼓足了勇氣,比他坐上教主之位時還要緊張,一步一步走向她,問她的名字……

……

況曼聽完況飛舟的話,震驚了。

……她娘中了忘情蠱?

難怪每次她一提到阿爹,阿娘就變臉,原來原因在這裡……

不行,她阿爹阿娘好好的一對夫妻,又沒感情破裂,不能壞在這忘情蠱上。

她還想一家三口團聚呢!

況飛舟見況曼沈默,安撫道:“阿曼彆擔心,你阿公在世時,曾告訴過我忘情蠱的解法,我正在想辦法,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阿娘流離在外,定會帶回你阿娘。”

況曼回神,沉眉問:“阿爹可有查到淚藤是何物?”

況飛舟道:“正在調查。”

況曼:“有消息了,告訴我,我對植物熟悉,回頭我去尋淚藤。”

還差地蕭和淚藤,地蕭不急,回頭她向阿娘撒撒嬌,從阿娘那裡騙一個出來就行。

上次在倫山之時,阿娘雖拒絕了她,不過……女兒向娘撒嬌要東西,多磨幾次,總會得到。

“好,若有線索,阿爹第一時間通知你。”況飛舟欣慰地道。

況曼已有了過往記憶,父女二人相處起來,沒了初見時的生疏,相處格外溫馨。

唯一有些不和諧的,便是況飛舟看孟九重的眼神。

他不待見孟九重。

甭管孟九重是不是孟澤的兒子,在況曼向那些堂主們介紹,他是她夫君時,況飛舟心裡就生起了不爽。

這不爽,要不是今兒時機不對,他絕對會和孟九重來一場,嶽父與女婿間的切磋。

況飛舟的不爽,況曼自然有察覺到,不過,她裝做啥都沒看到,讓孟九重自己去應對。

一個夫君,一個老爹,她敢幫誰……

談完正事,父女倆外加孟九重又在山上逛了一會兒,就回了飛鶴穀。

況曼離開八年,但幼時她在聖慾天所住的居所,況飛舟一直讓人收拾著,今日回來,她再一次住進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陳設依舊,主人卻已長大……

至於孟九重……在天黑後,就被況飛舟以有事為名,給喊走了,喊去了哪裡況曼不知道。

*

半夜時分,一具微涼的身體,鑽進了被窩裡。

回來的人內息有些淩亂,俊雅臉龐上還多了一團淤青。

“阿爹打你了?”

況曼睡得迷迷糊糊,半虛著眼,看了一眼上床的人,剛一看過去,入目就見他左頰上的紫青。

況曼眨眨,頓時清醒了。

“嘶——這臉上都帶傷了,這一場,不好過吧。”況曼有點心痛。

伸手,小心翼翼揉了揉他的臉。

“無礙,讓他出口氣也好。”孟九重抓住她手指,輕輕啄了一下。

他抬眸,漆黑眸子注視著她的臉,道:“阿曼,選個日子,咱們再成親一次吧。”

況曼愣了一下:“再成一親?”

孟九重半闔下眸子,道:“嗯,教主說我沒向他下聘,咱們這是名不正言不順。”

況曼眨眨眼:“……!!”

她和他名副其實,都躺一個被窩裡麵了,怎麼就名不正言不順了呢。

這時候要聘禮,是不是晚了一點。

……怎麼感覺阿爹有點無禮取鬨了呢!

“所以,咱們再成婚一次吧,你再嫁我一次,好不好。”

男人帶著幾分訴求的嗓音,讓人沉醉,況曼眼睛泛著微光,小臉微側,唇瓣安慰地輕輕貼在他臉頰上。

“好,等帶回阿娘,咱們再成親一次。”

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答,似乎驅散了身邊人的委屈。

孟九重眸底還含起了一抹得逞的微笑,一個翻身,俯身而上。

床幔隨著他的動作,飄然垂下,將床上的兩人,襯托得朦朦朧朧。

隻隱隱聞見幾聲喘息聲……

*

聖慾天紀律嚴明,並沒有那些亂七八糟,擾人心情的事。

現下青蒙他們都不在教裡,況曼回來,除了第一第二天,會會以前的阿叔阿伯,其它時間,她和孟九重鑽進了聖慾天的書樓,和況飛舟一起查找有關淚藤的線索。

在此期間,況曼從況飛舟這裡也聽到另一件事。

那便是一天機墓……

天機墓這個名字,況曼和孟九重都不陌生,二人在百濮時,便已經從昆苗那裡聽說過這個墓。兩人都猜測,青君所守之墓,應該就是回紇大祭師汲汲營營這麼多年,弄出幾家悲劇的源頭。

果不其然,況飛舟言,青君所守之墓,確實是天機墓,天玄令就是開啟天機墓的關鍵。

天玄令是魔教的東西,但這東西,幾百年都被魔教當成信物在用,想從中解開天玄令的秘密,根本就不可能。

直到青君到來,況飛舟才從青君所告訴的一些信息裡,解開了天玄令上的謎團。

事情沒他和穆元德猜測得那麼複雜。

天機墓,是第一任教主和他愛人的夫妻墓,墓裡確實有很多東西,但那些東西,已過幾百年,能不能用還是個問題。

青君那一脈青姓之人,乃是守墓人。世世代代遵從著第一代聖慾天教主的命令,守著天機墓,但他們真正所守的,卻隻是第一任教主離世之時的心願。

第一任教主,不想他日覬覦墓中東西的人,去打擾他們夫妻,所以才安排自己的忠仆守在墓外。

但這最初的原因,幾乎已經沒有人知道,甚至連青君,都以為自己守的,是一個埋葬了無數寶藏的墓。

烏山青氏守墓人,隻為不讓外人打擾夫妻亡靈。而聖慾天的青氏,隻是在天下大亂之時,去開墓,取出墓中的東西,以對外敵。

這是第一任教主,留給中原天下的一份保障。但是……這些東西,通通隨著時間流逝,被人遺忘了,連聖慾天內部,都完全不知道這些事。

第一任教主當年留下給烏山青氏的話,便是當墓地打開,青君他們這一脈,便不用守墓。所以,烏山一脈,一直在等著那能開墓的人去開墓。

聖慾天裡,青鋒他們那一脈在兩百年前,曾出現過一次斷層。

那一任青師伯練功走火入魔,神智不清,東一句,西一句,隻交待下一任青姓繼承人,他們在等著一個青塚,當青塚現世,便是他們應儘責任之時。

不完整的信息,讓況飛舟久久解不開天玄令的秘密,要不是有青君補充,就憑青鋒所知道的那點憑線索,有關天玄令謎團,能解得開才有鬼。

弄清楚天玄令的謎團,況飛舟卻沒想過去開老前輩的墓,墓地在地底下,隻要他們不動,就永遠不會暴露出來。

那回紇大祭師汲汲營營隻為開墓,若他現在去開,無異於是在給這大祭師帶路。

所以,暫時還是讓這個墓,繼續沉睡在地下吧。等到何時,中原和回紇決一生死之時,再讓青鋒去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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