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迎酒拔刀,將這片海域染成猩紅。
等到所有的水手沉於大海,月色冰冷地落在他的肩頭。
巨大的陰影飛掠過頭頂。
他抬頭看去,看到了孔雀尾羽上轉動的眼斑。它周身都是青藍色的,尾羽帶金,在月下熠熠生輝,像是一場華麗的夢境。
孔雀徑直飛向碼頭的角落。
路迎酒一把撈起毛團子,快步跟上。
和之前一樣,他跟著孔雀跑入了一片黑暗中。失重感傳來,他重重落地。
這次的場景,回到了他的高中校園。
路迎酒站在教室的最後邊,所有同學齊齊回頭,腦袋轉了180度,直勾勾地看著他。
——他們的身軀都是扭曲的,有些白骨外露,有些生出了怪異的肢體,比起人類,更像是怪物。
每過一個場景,出現的鬼怪都更像是侍從。
它們無聲地動了,海潮一般湧向路迎酒。
路迎酒隨手抄起一張凳子,拍碎了它們的腦袋!
這回鬼怪們的血液都是黑紅色的了。
等整個教室都被染成黑紅,碎骨滿地,一陣風吹來,揚起血跡斑斑的窗簾。
一隻諦聽輕盈地從窗外躍進來,看了路迎酒一眼,邁開蹄子,奔向教室外。
路迎酒跟上它。
又是黑暗與失重感。
這回他身處初中的放學路上。
樹上開了花,紛紛落在道路上,鋪了一片厚實的紫粉色。
美輪美奐。
如果不是他被侍從包圍了,他或許還有心思能欣賞一番。
出刀,紫花隨著他的動作起舞。
風吹過,一陣迷離的花雨中是鋒利的殺意。
待到最後一抹黑血落下,赤紅的火蛇出現,吐著信子穿梭於花與血之中,引領他去往最後的一處——
在黑暗中墜落。
路迎酒重重落地,荒地雨水拍打上他的麵頰,帶著冰冷的狂躁。
整個世界都是雨聲,他站起身,遠處是兩盞朦朧的紅燈籠,在朦朦的雨幕中,好似血與霧。
說不上是喜慶,還是驚悚。
“嗷?”毛團子歪著腦袋表達了困惑。
路迎酒握了短刀,冒著風雨走近,終於看清了,那是一棟老舊的古宅。
……準確來說,是他冥婚的古宅。
金色人形又出現了,隱沒在了門扉處。
“你來了。”一道聲音響起。
路迎酒看過去,那老頭就站在門邊上。
不,現在已經不能稱他為“老頭”了。他的麵龐變化得更加厲害,身形也隨之改變,不同發型不同五官、不同年齡不同性彆……
他是無數人的集合。
孔雀安靜地陪在身邊,靈猿站在他的肩頭,諦聽在腳邊打著嗬欠,離蛇溫柔地纏在他的臂膀。
他兀自立在此處,等待著路迎酒的到來。
路迎酒:“你究竟是誰?”
那人笑了一下:“我是誰不重要,我沒有名字。我是來解答之前的問題的。”
“是那些幻想嗎?”路迎酒說。
在他深陷幻境時,那人曾經問他,想不想知道他為什麼能看見‘天道眼中的世界’。
“對。”那人說,“現在我告訴你答案:因為你本就是它的一份子。”
“在活祭中你沒有死,並不是巧合,而是它不可能‘殺死’你。”那人歎息一聲,“它想要收回自己殘缺的一部分,所以才一直追殺著你。不然它犯不著如此癲狂。”
“當然,你並不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這世間還有很多天道的殘片,可能是動物,可能是植物,也有可能是和你一樣的人類。天道會永遠獵殺他們,直到自己得到圓滿。”
路迎酒:“……”
路迎酒說:“天道為什麼會碎裂?”
“它被汙染了。”那人說,“崩壞離析。”
路迎酒點頭:“嗯,我知道了。”
態度出乎意料地淡定。
那人微微錯愕,又聽見路迎酒說:“我不在乎這些,也不關心我是不是天道的一份子,我隻是一個已經很累了、想要回家的普通人而已。你我之間,並沒有任何區彆。”
路迎酒微微退後一步:“如果沒有什麼事情,那我就要進去了。”
那人錯愕之後,笑了:“你走吧,是時候了結這一切了。”
路迎酒走了幾步,又回頭:“謝謝你……謝謝你們。”
那些世家的人幻化成的身影,在他身後笑著擺手。
他們說:“祝你萬事順遂。”
朱紅色的大門就在眼前。
路迎酒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
滿屋亮堂,滿屋紅豔。
大大的“囍”字在正中,燈籠高掛。
八個天地桌蓋著紅桌布,桌上紅燭正垂淚。雙親的主席上坐著紙人。周圍一圈看客全都帶著鬼怪麵具,身形或高或矮。他們看著路迎酒,哄堂大笑,掌聲四起。
敲鑼打鼓越發熱鬨,有人吹著嗩呐有人又哭又笑。
小鬼扯尖了嗓子,高聲喊到:“時辰已到——”
作者有話要說:淩晨可能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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