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滔天被繩索捆了個結結實實,咬牙切齒的看著鐵手,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
他的三個兄弟一個個鼻青臉腫,卻是問什麼就答什麼,一股腦的把緣由說了出來。
“…兄弟幾個被鐵二爺送進大牢,關了好幾個月,馬上就要砍腦袋了,半個月前卻被人蒙了眼睛,帶去見一個穿綾羅的婦人。”
江西四盜中的一人開口,道:“那婦人喝了一盞茶,這才不疾不徐的問兄弟幾個想不想活命,若是想,就要為她辦一件事。”
能活著誰想死?
洪滔天心一橫,二話不說,就把這事應了下來,誰知這婦人要他們去做的事,隻是殺一個人——四大名捕,誰來崇州就殺誰。
聽到這裡,鐵手皺了下眉。
本該秋後問斬的犯人越獄,崇州知府莫非一點不知?半個月了竟還未上報到京中。
他的氣勢本就淵渟嶽峙,沉思之時更是讓宵小之輩心中惴惴不安,那江西四盜中的二盜江波平,水匪出身,已然給嚇得不輕。
“二爺,二爺饒命啊!”
江波平一臉苦澀,哀求道:“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膽,也不敢招惹二爺您啊,都是大哥……不,都是洪滔天!是他脅迫咱們的。”
“這廝見二爺身邊帶了個美嬌娘,以為有機可乘,說可以挾持那小美人讓你就範,兄弟幾個也是一時糊塗,求您網開一麵!”
鐵手歎了一口氣。
作為一個重義輕生的捕頭,他見過太多塑料兄弟情了,每一次見到,心中都不由為與無情、追命幾人的兄弟情義而心中一暖。
一說到“美嬌娘”,江波平又忍不住看了十七一眼,咬牙道:“除了我們江西四盜之外,還有不少人答應了那美婦人的條件!”
他的臉龐漲紅,明知這個紅梅似的美人是鐵手的女人,也不忍讓她受到半分傷害。
甚至心中隱隱有些後悔,怎麼能對鐵手求饒呢?一死又有何妨,若是錚錚鐵骨能讓美人投來一分目光,那他真的死也甘願了。
十七神色淡淡,心道:這還用你說?
崇州城不止一家客棧,江西四盜卻這麼準確的埋伏在這裡,可見是對方在廣撒網。
更何況,鐵手方才也碰上了一個不軌之人,交手之時還劃破了衣裳,顯然這趟崇州之行中,對他們有想法的歹人不止三五個。
鐵手也想到了這一點,心中一沉。
他的心思縝密,膽識過人,辦案時一向把生死置之度外,可十七呢……這個命途多舛的美人,若是落在心懷不軌之人手上怎麼辦?
江波平瞄了一眼鐵手的臉色,道:“鐵手二爺,你的功夫深厚,威名赫赫,自然不怕什麼賊子宵小,咱們也不敢跟你動手……”
鐵手是一個男人,或許不夠俊俏,但卻足夠英挺,有如山嶽一樣威嚴,美人在他身旁,就有如一株紅梅紮根在寬厚的岩石上。
令人嫉恨,仿佛有一個聲音在腦海中喋喋不休的說話: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他跪坐起來,向前膝行了幾步,小心翼翼的道:“這位姑娘就不一樣了,您就是再寸步不離的防著,也容易被人鑽了空子。”
“……”
或許有點武功的男人就是這麼自信。
十七緩緩的吐出一口氣,柔聲道:“真的麼?若是來的都是你這種貨色,那就是再來上一百個,妾身覺得也沒什麼可怕的。”
這話說的一點也不客氣,一下就讓江波平白了臉色,雙手顫抖,連意欲偷襲的短刀也從袖口掉了出來,“咣當”一聲砸在地上。
江波平:“……”
他一臉心如死灰的表情,嘴唇顫抖個不停,十七望了鐵手一眼,見他眉峰蹙緊,不由伸出一隻手來,輕輕撫上他眉心的刻痕。
鐵手溫和一笑,道:“無事。”
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既然能把他們送進大牢裡一次,就能再送進去第二次。
鐵遊夏啊鐵遊夏,你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優柔寡斷起來了,莫非真的是關心則亂麼?
想到這裡,他斂定心神,那股似乎無事不可成的自信又回到了身上,道:“最後一個問題,你可看見幕後之人是什麼模樣?”
江波平徹底放棄掙紮了,道:“……那婦人坐在屏風後,除了綽約的身形,隻露出一個繡有南珠和牡丹的衣角,聽她的聲音並不年輕,卻很有風情,至少也有四十歲了。”
他猶豫了一下,又道:“不過喝茶的時候我聽見了很清脆的一個聲響,不是瓷器,而是成色極好的玉石與瓷器相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