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皮(十一)(2 / 2)

十七心下了然:是芳月夫人。

怪不得,也隻有這位掌握著崇州絲織與水利的芳月夫人,才可以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把牢中的囚犯放出來。

隻是不知崇州知府有沒有參與這件事?

話是這麼說,可鐵手的心中卻隱約察覺到了有哪裡不對,覺得似乎有一點怪異——

這位芳月夫人就這麼喜歡這個扳指麼?

既然商會掌權人的象征,在做一些隱秘之事時為何不取下來,等著被人發現身份?

第一次是在威遠鏢局,她手上的玉扳指被扈十三認了出來,這一次是在威脅江西四盜之時,又被水匪出身、熟識珍寶的江波平認了出來……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不一會兒,府衙的官差來了,打頭的衙役一見到洪滔天,大驚:“江西四盜?這不可能!這幾個人不是被關在水牢裡頭麼!”

他一臉凝重,伸手在幾人的耳後與脖頸處摸索了一番,並未發現易容痕跡,這才命人把江西四盜帶上枷鎖,又送回了死牢中。

鐵手與此人是舊識,上前一步,攔下他道:“薛捕頭,一彆半年,你我又見麵了。”

“小神捕”薛邵龍,出身世家,祖父與父親同朝為官,從不參與黨派之爭,不為天子所忌諱,一大家子都是隻忠於天子的直臣。

誰知他們的獨苗薛邵龍,自小不愛四書五經,隻愛行俠仗義,從捕快開始乾起,不過數年就已經是江湖上有名的“小神捕”了。

“二哥?”

一見鐵手,他鷹似的眸子倏地亮了,卻還是先行了一禮,道:“是我失職,竟不知這四賊已越獄出逃,多謝鐵手二哥相助!”

鐵手心中激動,溫厚的手掌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笑道:“這本也是我的職責。”

他道:“不止江西四盜,你回去之後去查一遍大牢,應該還有其他死囚被人替換,我方才還與‘鐵畫銀鉤’步不平交了手,他受了我一掌,應當跑不遠,還在城內療傷。”

薛邵龍一揚眉,道:“我就知道,若不是出了大案,二哥也不會有空到崇州來。”

說罷,他的視線一轉,落在一旁的十七身上,不由得一怔,方才沉浸在久彆重逢的喜悅之中,才注意到鐵手身旁竟有個美人。

鐵手道:“這是十七。”

薛邵龍眼睛都直了,他生的陰驁,一雙眸子狹長又深邃,像一隻銳利的黑鷹,直勾勾的道:“二哥,你、你可真是好豔福……”

咽了下口水,下一秒,他毫不猶豫的給了自己一巴掌,從疼痛中清醒過來,對十七笑了一下,道:“小弟失態了,嫂子莫怪。”

十七:“……”

倒也不必,她一向是隻談情愛,不提名分的,也從未想過與氣運之子“成親”一事。

她的思維與人類不一樣:看上了就去勾引,喜歡的話就一直在一起,不喜歡了就分開,憑白多出一個步驟來,不覺得麻煩麼?

鐵手的臉龐隱約有幾分紅意。

他沉吟了一下,道:“既然江西四盜交給薛捕頭,那我就放心了,不過這麼多死囚被人換出去,薛兄弟竟一點都沒察覺麼?”

薛邵龍搖了下頭,道:“我一個月前奉命去益州公乾,三日前才回崇州,況且關押這些亡命之徒的水牢,鑰匙隻有兩把,我若在崇州,誰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動作!”

他也想通了這一點,咬牙道:“怪不得陳知府把我調了出去,我就說,一個毛賊怎麼也要小爺親自跑一趟,竟是為了這個!”

鐵手道:“此事知府果然也有參與。”

他所料不錯,芳月娘子是蔡京一黨,她的商會所在的崇州,自然也與蔡京有關,崇州知府一任十五年,怎麼可能與她對著乾?

薛邵龍思忖一番,道:“此事不宜打草驚蛇,鐵二哥,水牢的逃犯交給我,至於幕後的主事之人,恐怕就要麻煩你去查了。”

說罷,他對鐵手一拱手,帶人離開了客棧,走時還咬牙切齒:“……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等不到秋後問斬了是吧?今兒就是掘地三尺,小爺也要把這群崽種挖出來祭天!”

薛邵龍走後,客棧也逐漸恢複了人來人往的樣子,鐵手拿起包袱,與十七一起上樓休息,他們的背影簡直快要被人瞧穿了——

每一個人,都想看一看這個男人有什麼特彆之處,可以讓這樣一個美人青睞有加。

而此刻的房間之中,美人斜躺在一張軟榻上,曲線起伏,眼波撩人,對鐵手柔柔的招了下手,道:“怎麼不看我,在想什麼?”

鐵手目光沉沉,道:“芳月夫人。”

十七:“……?”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麼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送到床上你不吃,你想犯罪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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