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皮(十八)(2 / 2)

她忍住體內的不適,伸手為玉秀才的墓碑拂去了塵土——若不是芳月夫人停下了血祭,現在來祭拜他的就是玉十七娘本人了。

這個動作才一做完,鐵手忽的握住了她的手腕,把美人擋在身後,向密林方向看了一眼,揚聲道:“暗處的朋友,請出來吧。”

話音未落,一陣窸窣的聲音響起,高聳的樹上跳下兩個勁裝打扮的江湖人來,呈合縱之勢,神色警惕的一點一點向鐵手逼近。

打頭的是個女子,瞎了一隻眼,一身慘白的衣裳,仿佛是要去哭喪,表情不知是哭是笑,怪異的叫道:“鐵二爺,還真是你!”

鐵手的神情一點點凝重了起來。

這個人不是彆人,正是芳月夫人放出的凶犯之一,江湖上人稱“白無常”的孫大娘。

她的功夫隻是二流,但卻有一種奇怪的法子,可以讓磷火自燃,借著火勢去燒殺劫掠,犯下了無數大案,而人皮正是畏火的。

落後她一步的男人是黑無常,擅長用水銀下毒,毒氣深入肺腑,連自己的臉也青的嚇人,陰陽怪氣的道:“真是冤家路窄,才避開了小神捕要出城,就撞上了二爺您。”

鐵手暗中環顧一周,四麵都是樹木,一旦起火,火勢說不定要綿延上山,夏天的山火一旦著起來,恐怕沒幾個月都不能熄滅。

他頓了一下,沉聲道:“在下今日出城隻為拜祭一位故人,無意公乾,也沒心情與人交手,二位若是無事,可自行離去了。”

孫大娘又走近了一步,眼眸之中滿是得意之色,死死的盯著鐵手,好像一條毒蛇在吐信,道:“是不想交手,還是不能交手?”

放在平時,鐵手不找他們的麻煩就不錯了,可遠遠一瞥,他竟不是獨身一人,還帶了個不懂武功的女人,這就有破綻可尋了。

在這荒野山林,大火一旦燒起來,火勢綿延不絕,縱然鐵手一人可以逃脫,可帶著個累贅的女人,他就是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黑無常也道:“聽說鐵手二爺得了個如花似玉的美人,一刻也舍不得離身,不知這美人若燒壞了臉,二爺會不會移情彆戀?”

他這麼說著,陰毒的目光不住地看向鐵手身後,隻是對方身形壯闊健碩,竟把那小美人遮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一角素色衣裙。

“你敢——”

鐵手心中十分警惕,可不見孫大娘如何動作,他身側的雜草上,一縷火苗忽的燃了起來,這氣味再明顯不過了,是某種磷粉!

他毫不猶豫,一手摟住美人的腰肢,縱身一躍跳開了三丈有餘!另一隻手掌之中內力吞吐,已將渾厚的內勁化作一股氣流,隨之迸噴而出,擊在了一點點壯大的火苗上!

霎時,仿佛開水潑在了烈火上,刺啦一聲響,火苗熄滅了,在原地留下一片焦土。

他這麼一動,也就讓孫大娘與黑無常看清了十七的樣子,二人俱是一愣——尤其是孫大娘,她的臉色一變,那雙毒蛇似的眼睛一瞬不瞬的黏在她的身上,死也不肯移開。

鐵手似有所覺,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孫大娘的手,道:“不要逗留,快回畫卷中去。”

孫大娘的手上帶了一雙奇怪的手套,可以避火,其中藏著許多易燃的磷粉,一個不注意,被磷粉落在身上,就會立刻燒起來。

十七回不去,美人皮的怨恨太深了。

隻是一個名字,一句話,就能讓十七在記憶片段之中失神,如今親人與仇人的墓碑全都在眼前,她幾乎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

“……殺了她!給我立刻燒了她的臉!”

孫大娘慘白的臉上,忽的浮起了一絲憤怒到極致的潮紅,眼眸中射出了惡毒的光。

她咬牙切齒的對黑無常道:“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動手!你若是心軟,咱們就到地底下去,做一對真正的黑白無常!”

這個威脅不可謂不可怕。

黑無常一咬牙,立刻向鐵手攻了過去。

他的渾身都是毒,尋常人沾之即死,觸之即亡,好在鐵手的雙手百毒不侵,並不落於下風,隻要十幾招,就能將他斃於掌下。

而就在這十幾息的時間裡,孫大娘已用出一種可怕的速度,疾風一樣向十七掠來!

她嫉妒的、惡毒的視線幾乎化作實質的刀鋒,在十七身上恨恨轉了一圈,對她一揚手,半空之中忽的出現了許多晶瑩的粉末。

這是一種經過特殊處理的磷粉,一旦有一絲沾染在身上,立刻就會燃起毒火,孫大娘這樣一大片撒過來,幾乎讓人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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