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皮(十九)(2 / 2)

可沒有毒火,她不是鐵手的一合之敵!

鐵手一雙溫厚的、有力的手掌,仿佛化作了堅不可摧的磐石,出招之果決,一掌就擊碎了孫大娘的肋骨,叫她痛的慘叫一聲。

孫大娘的眼中射出了狠毒的光,嘶聲叫道:“鐵手,你中了毒絲手和屍毒,沒人救得了你,去地底下給我夫妻二人陪葬吧。”

說罷,一掌擊在自己頭頂,口中嘔血不止,爬到黑無常的屍體上不動,殉情去了。

“咳咳……”

孫大娘一死,鐵手的弦繃斷了,口中嘔出一口烏黑的血來,再也壓製不住體內的毒性,隻覺得眼前一黑,扶著樹乾緩緩站穩。

十七的身體也很痛,為了抵禦鬼火,體內的鬼氣幾乎耗儘了,道:“你怎麼樣了?”

她原本光潔、瑩白的肌膚上,竟似被火燒壞的紙張一樣,出現了一個詭異的洞來。

鐵手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見到了這一幕,心中又擔憂不已,急切的道:“你——”

才說出一個字,一股血湧到喉中,讓他胸口一痛,不得不劇烈的喘息了一陣平複。

十七下意識的低頭去看,隻見一隻手掌上的肌膚與血肉已不見了,隻剩下森森的白骨,在骨頭上還掛著幾道青紅交加的血絲。

太嚇人了,她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生怕露出畫皮的鬼相,前功儘棄,連忙舉起衣袖擋住臉龐,哀求的道:“不要看我……”

鐵手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心上人,唇動了一下,似是還要說些什麼,可頭腦卻愈發的昏沉,掙紮了一下,終於還是倒在了地上。

以他的武功,本來不用中毒絲手這樣的伎倆,以一敵二也不是問題,黑白無常加在一起,也不過是他幾十招就能解決的宵小。

如今背上卻燒傷了一大片,皮肉也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紫中泛黑,屍毒與水銀之毒交織在一起,已經深入了血脈肺腑之中。

十七輕輕的叫他:“鐵手,鐵遊夏。”

她放下衣袖,左頰的肌膚上也有一處燒傷的痕跡,並不嚇人,反而為這張絕色的臉龐添加了一種妖異的、非人的奇特誘惑力。

“……”

鐵手一聲不吭,隻是緊緊的閉著眼。

他的眉頭緊鎖,顯然在忍受痛苦,濃長的眼睫被汗水打濕了,身上的傷勢看起來慘烈的嚇人,懷中的人皮畫卷卻還完好無損。

十七喃喃道:“你不是氣運之子嗎?”

她不知道是在問誰,或許是係統,又或許是自己,伸出指尖碰了下鐵手的傷處,瑩白的肌膚上沾了一點血,這顏色格外刺目。

現在問題來了,一個畏光的豔鬼,怎麼在豔陽高照的情況下,把他帶回客棧再找個大夫,尤其這隻豔鬼的鬼氣也幾乎耗儘了。

很快,這個問題就有了答案。

鐵手在崇州唯一信任的好友,小神捕薛邵龍,他追著黑白無常的腳步來到城外,姍姍來遲,正好看到兩具屍體與昏迷的鐵手。

薛邵龍幾乎不敢相信,道:“鐵二哥!”

十七遙遙看了他一眼,將化作白骨的手藏在袖中,強撐起身體,叫道:“薛捕頭!”

薛邵龍停下腳步,手中的佩刀出鞘了一截,眯起眼眸,道:“今日鐵二哥出城時似乎是獨自一人,嫂夫人來的竟比我還快。”

在客棧中時,這個紅梅似的美人帶著一頂幕籬,看起來氣虛體弱,可是現在,她的一隻手都剔去血肉,成了駭人的骨爪,看一眼都疼得厲害,這美人卻連一聲痛都不叫!

十七一早聽過他和鐵手的談話,心知他在懷疑什麼,當即道:“妾身是玉十七娘。”

她喘了一口氣,倦怠的道:“鐵手已知曉我的身份,這一趟來崇州正是為給我討一個公道,薛捕頭若是不信,可以看一眼二爺懷中的人皮畫卷,上麵正是妾身的肖像。”

薛邵龍的表情一瞬間變得非常複雜,他很想質問對方:“玉十七娘已死了三十年有餘,你是玉十七娘,莫非我見鬼了不成?”

可作為一個男人,他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個絕色美人,合該把天下所有的珍寶踩在腳下,就是殺了人,也是對方的榮幸才對。

隻是站在這裡,仿佛將天地間所有的光亮都彙聚到了一處,也隻有能讓他的啟蒙之師,一位當世大儒長歎“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的玉十七娘,才會有這樣的美貌。

有這樣的美貌,還需要用計謀殺人嗎?隻要她笑一笑,多的是人願意做周幽王,黑白無常算是什麼東西,也配做她的同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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