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皮(二十二)(1 / 2)

芳月夫人的確很心急,可她不會表現出來,甚至在旁人麵前看起來仍是十拿九穩。

她是一個十分有野心、也十分有能力的女人,決不容忍有人覬覦自己的所有物,同時也十分傲慢,決不願意被男人壓上一頭。

天下第一商會。

這個名頭從很久以前,就是她定下的囊中之物了,為此不惜以血來飼養人皮,可方士貪得無厭,竟也將人皮借給了其他商人!

“為了杜絕後患,那就全都殺掉好了。”

芳月夫人的目光冷的可怕,她已嘗過了人皮帶來的好處,如此美妙,就決不允許有第二個男人用同樣的法子爬到自己的頭上。

而第一個男人麼,就是她的第一任丈夫玉大郎——在三十年前,她甘心嫁給一個隻會眠花宿柳的廢物,正是為了玉家的財產。

一個年邁的老秀才,有幾分家財,除了十幾個隻會吟詩作對的女兒之外,就隻有一個沒大用的兒子,這實在再好拿捏不過了。

儘管計劃出了一點偏差,不過老天都在幫她,好色的丈夫看上了親妹妹,又糾結於倫理綱常,口中說什麼:“玉娘,我恨不得扼死了你,也決不會讓另一個男人得到!”

芳月夫人聽見了,於是柔聲細語的對丈夫提議:“既然如此,為何不給十七娘結一門陰親呢?她嫁去守寡,身子是乾淨的。”

玉大郎恍然大悟,不過三日,就在她的挑唆之下,扼殺了父親把妹子嫁去了陳府。

這下事情就好辦多了呀。

一個殺了人的男人,和“大義滅親”的好名聲、以及玉家的萬貫家財,作為一個目標很明確的商人,難道她會有第二個選擇嗎?

芳月夫人報了官,毫不猶豫的把丈夫送進了大牢,並且在獄中見到了一個方士,他是個瘋子,卻乾了一件讓她十分暢快的事。

玉大郎,這個貪歡好色的男人對玉十七娘癡迷無比,幾乎已成了一種疾病,芳月夫人對丈夫沒有感情,可輸給另一個女人的滋味讓她抓心撓肝,每一個日夜都輾轉難眠。

她同情玉十七娘。

可憐她不知天下廣大,渾渾噩噩,被一群虛偽的男人追求吹捧,卻沒一個是真心愛她,還要被親生兄長覬覦,日日不得好眠。

她又恨極了玉十七娘。

嫉妒這美人舉世無雙的容光,尤其是玉大郎癡迷的神態,每一次見到,芳月夫人都覺得對方簡直就是把她的麵子放在腳下踩。

那一日,她去了一趟大牢,想讓玉大郎永遠記住這高高在上的姿態,為自己過去的錯誤而痛哭流涕,誰知見到了這樣一幕——

方士舉起刀,在玉大郎的麵前剝掉了玉十七娘的皮,一刀下去,再灌入水銀,昔日絕色的美人就變成了一具血淋淋的屍骨,玉大郎幾近癲狂,如野獸一樣在絕望的哀嚎。

方士笑的張狂,幽幽的道:“當日去提親之時,你是怎麼嘲諷我的來著?說在下想吃天鵝肉也不先照照自己是什麼模樣——”

他對上玉大郎赤紅的雙眼,得意的笑了起來,拎起血淋淋的、還未斷氣的玉十七娘咬了一口,道:“就是這副模樣,記住了?”

玉十七娘氣若遊絲,已慘叫不出來了。

終於,在方士將玉十七娘製成人皮畫的那一刻,玉大郎一頭撞在牆壁上,自儘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芳月夫人在顫抖,激動的、開心的在顫抖,她笑了起來,笑的幾乎流出了眼淚,這引起了方士的注意,他們或許是同一類人。

他們做了一個交易,告訴她:“這張人皮可以借給你,三十年之後,我再來取。”

如今三十年到了,芳月夫人也查出了方士的底細——在西北有一處畫壁,一個老和尚知曉一個法子,可以讓美麗女子的魂魄附在畫中,日久天長,三宮六院,如登極樂。

後來畫壁倒塌,這法子被一個心術不正的男人得到了,據為己有,還製作出了一種可以操控女鬼的畫皮,代代相傳,這一代正好落在方士的手上,還養出了殺人的厲鬼。

“可惜,方士千算萬算,不肯告知我鬼物的弱點,卻不知這個秘密會被我發現。”

芳月夫人掩唇一笑,誰能想到它有一任丈夫,就是個官員呢,在親手殺死了丈夫之後,人皮又恢複了魔力——原來鬼怕官差。

四大名捕之一的鐵手,他的身上有天子賜下的平亂玦,就是再厲害的鬼怪,也決不是他的對手,解決了方士與蔡京,再送上一份投名狀……新的參天大樹不就又有了麼?

所以,在何金方送上金銀珠寶、請求加入商會的時候,她欣然的應了下來,要在芳月宅為這位同行舉辦一場接風洗塵的晚宴。

何金方,一個隻要賺錢就什麼生意都會做的商人,不過目前為止最出名的生意,似乎都與青樓掛鉤,美色是總是熱門的話題。

於是,侍女們忙碌了起來,為晚上的宴會做準備,她們換上一水的桃色薄衫,一個個明媚動人,捧著瓜果,布置宴客的大廳。

芳月夫人吩咐道:“將我的夜光杯從庫房取出來,還有西域上好的葡萄酒,要向一個人請教東西,總是要付出一點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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