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姐的臉龐上,劃下了一行珠淚。
她下意識的捉住玉夫人的衣袖,急切的道:“不要去晴雪寺,也不要見了塵……他不是什麼佛法高深的大師,而是一個淫僧!”
玉夫人心中一軟,或許這就是女孩子的美好之處——寧可自揭傷疤,也決不讓第二個女人羊入虎口,落入和自己一樣的境地。
她的目光之中有一種母性的溫柔,似乎什麼痛苦都可以被撫平,一伸手,方小姐就咬住唇撲進了美人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不要去晴雪寺!那裡的每一個和尚都是淫僧,隻會欺辱女人,他們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夥,祖母還不信我,還不相信我!”
玉夫人的身體十分柔軟,讓人懷疑是不是一用力,就會在瑩白的肌膚上留下青紫色的痕跡,柔聲道:“都已經過去了,哭出來就好了,隻有剜出腐肉,傷口才會愈合。”
她的手掌撫了一下少女的發絲,輕柔的像在撫摸一隻柔嫩的花苞,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不好對父母傾訴,心裡一定難過的很,不過沒關係,他們都會受到懲罰。”
“真、真的麼?”方小姐眼中含淚,哭的淒慘極了,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哪一個不是懷春待嫁、天真無邪?她的眸子之中卻充斥著痛苦之色,手腕伶仃的就剩一把骨頭了。
玉夫人道:“自然是真的了,其實我這一次來方府,就是想問一問你,可知曉了塵把淫辱女子的罪證藏在何處?這些東西若是不銷毀,也不知要令多少女子蒙羞而死。”
方小姐的臉色和紙一樣白,眸子裡的光彩幾乎都熄滅了,道:“不……不,你不要問這個了,難道夫人沒有聽過一句話麼?去拉陷進沼澤中的人,自己也可能深陷其中。”
況且,就是告訴玉夫人也沒有用,晴雪寺的和尚有幾十個,苦力行者就更多了,一個美人、一個不良於行的殘廢,怎麼可能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潛進去?
“沒關係,不要怕。”玉夫人撫了一下少女的脊背,語聲輕柔的不可思議,道:“我並不是孤身一人,今天一早,我的夫君已經調動衙役去晴雪寺,不準有女眷久留了。”
她的目光如水,似承諾一樣道:“在把惡人就地正法之前,不會再有人受害了。”
然而方小姐一聽“衙役”二字,忽的驚叫一聲,飛快的搖了搖頭,恐慌的聲音都在不住地顫抖,祈求的道:“不要,不要報官!”
若報官搜查,證據一定會公之於眾,到那個時候,不知道要逼死多少女孩子,介時祖父為了家族的臉麵,也不會讓她活下去。
“…………”
玉夫人的目光十分憐惜,柔聲道:“同為女子,妾身自然知曉你在顧慮什麼,放心罷,這件事不會有任何人知曉,衙役們並不知情,隻以為了塵等人偷稅、勒索錢財。”
方小姐惶恐不安,淚珠子一個勁兒的往下掉,道:“真的麼,沒有人知道?至少不要讓祖父知道這件事,他一向十分看重女孩子的清白名聲,到時候一定會打死我的!”
這世道對女子何其嚴苛,她的父親、兄長去花樓尋歡作樂,祖父從來不管,說是男子風流,婚後收斂浪子回頭,也算是一樁美談,而堂姐受辱失貞,卻被家法打斷了腿!
玉夫人用一方手帕給她拭淚,心中思忖了一下,道:“方小姐久在閨閣,可聽過神侯府四大名捕?他們是武林中的數一數二的好手,每一個人都身懷絕技,正氣凜然。”
方小姐抽噎了一下,道:“聽說過,天底下恐怕也沒幾個人不知道他們的名頭,可是神侯府遠在汴京,遠水又救不了近火。”
玉夫人柔柔一笑,指了一下一旁坐在輪椅上的無情,道:“這個人是我的夫君,名為盛崖餘,也是神侯府四大名捕之首,江湖上的人叫他無情,有他在你還怕什麼呢?”
方小姐這才抬起朦朧的淚眼,伏在玉夫人柔軟的懷中,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無情——
他實在是一個很俊美的男人,儘管臉色蒼白,卻還看得出十分強大,路過並不會讓女人心生警惕,因為他坐在輪椅上,儘管冷傲,那種男人對女人的威脅感卻少了很多。
無情神色淡淡,道:“正是在下。”
他一直不曾開口,隻怕男子的語聲會讓方小姐害怕,這種“性”上的暴行一般伴隨有毆打,許多受辱的女子都會從此害怕男人。
而且方小姐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又一直哭個不停,讓無情審問凶犯還可以,應付女人的眼淚就不成了,隻能在一旁靜觀。
玉夫人柔聲道:“這下相信我了麼?”
這樣一個不良於行,氣質落寞又冰冷的男人,幾乎能把殺氣升華成高傲,除了四大名捕之首無情,江湖上尋不出第二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