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清其實都已經無所謂這些謠言了。
他之前在人類社會閱曆不夠,又是少年心性,一有點風吹草動,麵上說著無所謂,其實都會往心裡去。
編劇也算是處於半個明麵上的娛樂圈,再加上耿一淮在楊城的身份,多多少少會有些閒言碎語和娛樂圈的炒作盯上他。
縱然是那時候的嚴清,經曆過幾次被人利用來炒熱度的事情,還有那些黑熱搜,他也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隻是……
嚴清輕輕給小花龍蓋上被子,又給小花樹覆上恒溫的罩子,這才拉著耿一淮走出給孩子們準備的臥室。
“我怎麼覺得這事情的目標是你?”嚴清皺眉,“不管是拉我下場,還是陸遠星和餘明珊,最多也就是多一條或真或假的消息,但是你這邊……”
耿一淮淡然道:“對,目標是我。”
這也是吳意第一時間找的不是公關部,而是打電話給耿一淮這個真正的投資人的原因。
對方不是為了詆毀嚴清這麼一個目前隻有一個作品的新編劇,也不是為了給餘家的大小姐餘明珊來個豪門恩怨的八卦,而是為了讓大家知道耿一淮已經會做出一些“無用”的決策了。
這樣潤物細無聲地影響耿一淮在商圈的印象,還一直讓他家耿先生上新聞,屆時彆的投資夥伴或者股民肯定都會寧可信其有。
其實是他們那些生意人一些陰損的招式。
嚴清無所謂自己,卻不願意讓外人詆毀他家耿先生一分一毫。
他低聲道:“你想怎麼辦?我都可以配合,或者我現在去找餘明珊,讓她來出麵澄清?”
耿一淮此刻已經走到窗戶旁。
他一手抄兜,一手夾著煙,窗戶被他微微打開,卷起的初春涼風帶走緲緲的煙霧。
他輕笑了一聲。
“你還笑?”嚴清鼓了鼓腮幫子,“彆人對付你呢,你還一點不急!”
“小伎倆。”
“那也要應付呀。畢竟你也在人類社會付出了不少心血吧?”
他家耿先生淡淡道:“沒有,大部分穆山在管,主要是妖族沒錢。”
“……”嚴清哭笑不得,“那也要解決,不然不是拱手送錢?”
耿一淮輕歎了一口氣:“有點懷念之前的你。”
“誒?”
“好糊弄。”
嚴清:“……”
他轉過頭去,作勢不理耿一淮了。
耿一淮抽完了一根煙,手中妖力閃動,將煙味和煙頭全都驅散了個乾淨,這才走上前,揉了揉嚴清的頭發:“用嘴巴澄清謠言,隻會讓謠言愈演愈烈。”
這倒是實話。
上一會劇組的人不知道耿一淮的關係,嚴清沒有澄清,隻是說了他和耿一淮確實在一起,後來反而謠言愈發難堪了起來。
“你有彆的辦法?”他問。
雖然他有了以往的記憶,閱曆和經驗都多了許多,但是處理這種事情還是沒有什麼經驗的。
耿一淮點了點頭:“嗯。”
“什麼辦法?”
他家耿先生勾起唇角,抬手,指節輕敲他的額頭,隨意答道:“好辦法。”
“啊?”
……
過了三天,嚴清都不知道耿一淮說的方法是什麼。
他照常去片場,耿一淮照常在休息室親手處理那些儀式需要的東西,除了他家大孩子天天上方揭瓦,一切仿佛都沒有變化。
嚴清這日請了一上午的假,讓耿一淮看著孩子,自己獨自一人去了私槐山。
洞口仍在。
私槐山旁,存在了千萬年的妖族禁地仍舊荒無人煙,四周設立著無數隔絕氣息的結界,將那些見不得光的生靈全都鎮壓在內。
自那日耿一淮帶著嚴清出來之後,逃竄在洞口外的黑妖因為那日的集合,反而被陶寧帶著妖族長老們全都清掃了乾淨。即便過了這麼多天,周遭仍舊冒著淡淡的血腥氣,還有讓天生妖與野妖不舒服的腐蝕氣息。
洞口的封印卻十分平穩,一點漏洞也沒有,仿若前幾日的躁動隻是嚴清的一場夢。
那和他這幾百年相依為命的“小狐狸”仍然在片場拍著戲,或許日暮西垂的時候,會有白團子在他那破舊租房的天台上一躍而下,雪白的頭顱蹭蹭他的手心,喊他一聲“小阿花”。
一陣忙亂下來,嚴清得到了好不容易的清閒,可這清閒卻並不是好事。
今日清晨,晨曦撒入他的眼睛,他在一片空曠裡,恍然間想起了過往的一些事情。
嚴清穿著一身淺咖色的風衣,什麼也沒帶,雙手朝兜,徒步往私槐山深處走去。
這幾百年不知世事地在這裡長大,縱然孤寂,也並不覺得什麼。可此番記憶湧現,嚴清所思所想,都是一萬多年前妖族聖地的繁榮勝景。
當初他就是在這裡,偷偷看著耿一淮。
看著對方退去青澀,看著對方緩緩長大,看著對方成為龍族舉族的驕傲。
孩子出生以後,嚴清和耿一淮都沒有談及過往的那些事情,但不論是他,還是耿一淮,其實心裡都十分清楚,他們其實曾經用不一樣的方式陪伴對方走過一段路。
嚴清回想著曾經一些妖族駐紮的地方,一路走過,待到日頭掛在正中,他踏著微微發芽的春草,來到了私槐山一處偏僻而又幽深的地方。
四周的樹木似乎四季常春,在這冬末春始之際鬱鬱蔥蔥,遮天蔽日,好在日光正好,樹下仍舊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