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暴雨雖然厲害,但是到了傍晚時分便停了,甚至連太陽都鑽出雲層,給整個京城撒上一片金色。曲輕裾站在王府唯一的三樓高樓上,眯眼看著漂亮得驚人的夕陽,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突然,從皇宮方向傳出沉悶的鐘聲,因為端王府離皇宮很近,這個鐘聲她聽得很清楚。
站在曲輕裾身後的木槿等人麵色大變,紛紛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然後捂著眼睛,儘力讓自己哭泣的樣子悲傷一些,黃楊甚至還十分難過的痛呼一聲皇上,然後便用袖子擦起眼淚來。
曲輕裾腦子嗡的一下,有瞬間的空白,她不敢置信的看著皇宮的方向,夕陽下的皇宮像是鍍了一層神秘的金光,這種景象若是吹噓得厲害些,那就是吉兆,怎麼會是皇帝駕崩了?
她愣了愣,才轉身吩咐道:“速速去把府上該換的東西都換了,不可出現豔麗之物。”眼見黃楊紅著眼睛下了樓,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物,“回正院伺候我更衣。”
雖然現在宮中的情況是什麼樣子還不清楚,但是曲輕裾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洗去臉上的妝,脫□上的桃紅裹胸紗裙,換上了一件雪色普通裙衫,腰間配上素色腰帶,披帛香包壓裙角墜子通通取下,發型也換上簡單的發髻,用幾支銀簪固定住發型,就連耳環也取了下來。
王府中的下人們也紛紛換□上豔色的東西,王府裡很快掛上了白底黑字的燈籠以及白幡,任何與紅色有關的東西都被收回了庫中。
江詠絮看著自己院中的下人忙亂著收拾東西,她換上鴉青色棉布裙,問身邊的艾綠道:“王妃可有什麼命令下來?”
艾綠伺候著她把發間的首飾取下來,打散了頭發綰了一個簡單的發髻,用兩支銀釵固定住,“王妃那邊沒有什麼命令,隻叫各個院子裡把該收的收拾了,該掛的都掛上,好看的:。”
江詠絮淡淡的皺起眉頭,她有些不安的走到院門口,看著外麵來往的下人,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宮裡怎麼樣了。”
艾綠知道主子是在擔心新皇繼位一事,如今若是他們王爺繼位倒還好,若是瑞王繼位,隻怕王府日後就不那麼太平了。
“怎麼,你也待不住了,”馮子矜扶著夏雲的手,嘲諷的看著江詠絮,“我當你多能忍呢,不也還是這樣麼?”
江詠絮麵色平靜的看著馮子矜發間的藍寶石發錠,淡淡道:“你有到我這裡鬨的功夫,不如早些把身上的東西換下來,若是王妃知道了,不知會不會動怒?”
“不過是王妃麵前的一條狗,有什麼好得意的,”馮子矜冷哼一聲,扶著夏雲的手便離開了。
艾綠惱道:“她一個受王爺厭棄的侍妾,狂什麼!”
“她父親乃是三品工部侍郎,我父親受她父親管轄,她自然敢在我麵前耍威風,”江詠絮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這樣的人,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艾綠見主子麵上帶著笑意,雖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心頭的惱意倒是消了不少。
宮門大開,一個騎著駿馬的四品禦前侍衛飛速出了宮,守衛瞧著是往端王府的方向趕去,當下有些感慨,這端王府的人可算是雞犬升天了。
隨後,便是一隊護衛趕著一輛馬車出了宮,馬車上雖掛著白花,但是瞧著規製,應該是皇後才有資格坐的馬車。
當下他們便明白過來,這馬車怕是去接端王妃的。
曲輕裾麵色肅穆的坐在端王府的正殿中,她身後站著四個丫鬟,四個太監,所有人臉色都很嚴肅。
看著大開的殿門,曲輕裾喝了一口消火的苦丁茶,白皙的手指輕輕點著桌麵,緩解了她心中那點焦急。
“王妃,宮裡聖旨到了。”黃楊忙不迭的跑了進來,臉上又是喜又是悲,看著格外的好笑。可是曲輕裾麵上卻毫無笑意,她慢慢的站起身,看著身著神色禦前侍衛袍的人大步走了進來,然後跪倒她麵前。
“皇上有旨,特迎娘娘進宮,以掌管後宮諸事。”
慶德帝已經死了,現在被稱為皇帝的隻有新皇,而新皇的女人自然就能稱娘娘,曲輕裾微微頷首:“這位大人請起。”她打量了此人一眼,發現此人確實是禦前侍衛,才道,“皇上現在可好?”
“皇上一切都好,隻是過於悲慟,滴水還未進,”禦前侍衛恭敬道,“皇上特意讓微臣前來宣旨,車馬護衛隨後便到,請娘娘稍待片刻。”
曲輕裾淡定的點了點頭,這幅平靜的樣子讓傳旨的禦前侍衛心生敬佩,不愧是端王妃,麵對端王繼位這等大事也如此平靜,毫不失態,當真是端莊大氣,有母儀天下之態。
曲輕裾身後的木槿等人此時已經喜出望外,隻是因著有外人在場,才勉強控製住麵上的表情。木槿上前扶著曲輕裾的手臂,小聲道:“娘娘,不如讓奴婢們去收拾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