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都退了退,七嘴八舌的道:“是官府的人。”
“顧大人清廉公正,怎麼會讓手下做這樣的事情?我們找顧大人去。”
“……”
小景一口塞了年糕進嘴裡,含糊不清的對郗池道:“他們是烏仁的下屬,這兩天烏仁暗示我們沒有給他女人,八成要做強搶民女的勾當。”
郗池眉頭緊鎖。
烏仁是顧良的上級,這名無罪的女子就算帶回了縣衙,最後烏仁仗著自己身份比顧良高,還是會將對方占為己有。
這兩名官吏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一名身著白衣氣度不凡的公子站在了自己身邊,這名公子唇畔帶笑:“你說她偷了你們主人東西,她究竟偷了你們主人什麼東西?這樣一個弱女子,如何在你們兩個壯士的眼下偷東西的?”
四周攤販也在七嘴八舌的道:“對啊,三娘偷了你們什麼東西?讓我當麵搜身,看是不是你們誣陷的。”
這兩名官吏在淳安府都是橫著走,如今怎麼願意在淳安府下的一個小縣丟臉?
他眼中閃過一道凶光:“官爺們的事情,勸你不要插手進來,否則全家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一旁小景噗嗤一笑。
郗池算是有三個家,一個是溧南姚家,掌權的老爺子把郗池當寶貝,盛太後如日中天的時候都撼動不了姚家。
一個是京城郗家,誠王是郗池的親生父親,有從龍之功是朝廷各方勢力都要拉攏的武將。
一個是西南鐵家,郗池母親嫁給了禹王,郗池十三歲與禹王相處過幾個月,禹王格外喜歡郗池,教了郗池一些功夫,平生憾事就是姚女嫁他時沒有把郗池帶來,當時恨不得把郗池從老爺子眼皮子底下偷回西南當兒子,日常給郗池寫信都是稱呼“吾兒阿池”。
這三家就算皇上想殺,沒有五年八年也是殺不淨的。
郗池挑了挑眉:“好大的官威,你家主子見了我也不敢這麼說話。”
話語間擒住了一個人的手腕,輕輕一折對方手腕軟趴趴斷了,匕首落在了地上。
另一個人見郗池穿戴不俗,身上還有幾分功夫,聽著話語來頭不小,他頓時也有些慫了,把那名婦人往郗池身上一推,扯著手斷掉的那名官吏跑了。
郗池用扇子將婦人身子扶正,低頭道:“夫人有沒有受傷?”
婦人眼淚直流,衝著郗池搖了搖頭。
郗池對小景道:“走吧,我們也回去看看。”
烏仁在衙門裡轉來轉去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人回來,他在心裡埋怨這兩個蠢貨辦事不力。
又等了一刻鐘見兩人狼狽回來,烏仁還沒有來得及問,就看到遠處走來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郗池又長高了不少,不過風采依舊。
往常有盛家罩著,盛月喜歡欺負郗池,烏仁才敢隨著盛月一起做壞事。
現在盛月死了,烏仁雖然是從四品的知府,權力膨脹了很多倍,也不敢當麵得罪郗池,隻敢在顧良麵前耍耍威風說說狠話。
他不知道郗池的家世,卻知道郗池有不少來曆不凡的朋友,從勳貴到平民,沒有郗池不結交的。
以郗池的名望,他要是殺了郗池,自己彆在這世上混了。
烏仁知道郗池最愛做些懲奸除惡的勾當,讀書時就這樣。看看自己兩個屬下的狀況,他大致猜出發生了什麼事情。
郗池笑眯眯的道:“烏師兄,好久不見。”
烏仁拱了拱手:“姚師弟,好久不見。從前師兄迫於盛月淫威對你多有得罪,希望你不計前嫌。因為盛月這個小人,我們鶴衣書院也得罪了朝廷,聖上對師弟不知道什麼態度,私下抓你獻給皇上的人不少,不過咱們師兄弟一場,你的行蹤我不會透露彆人。”
郗池搖了搖扇子。
烏仁能在官場上一帆風順,這麼快就攀到了新的靠山,與他圓滑的性情卑鄙的人品也分不開。
顧良這個時候也出來了,他看看左右:“這——”
郗池道:“烏師兄的人當街強搶民女,這件事情應該怎麼處置?”
烏仁看了他們兩個一眼:“等回了淳安府我把他們剝皮抽筋,好不容易見姚師弟這個大忙人,得讓顧大人設宴招待招待。”
郗池的身手不錯,他將盛月趕出書院那三場比試中,其中一場就是比武。
盛月不及郗池。
烏仁不敢殺郗池,也不敢拿郗池怎麼樣,不過他知道上麵的人肯定有想要郗池的。他把郗池抓住,然後獻給衛黎省的巡撫,讓巡撫再把郗池往上交付,用郗池換得自己仕途更上一層樓。
郗池笑笑:“不用。顧師兄為官清廉,擺不了這麼多宴席。我想問烏師兄一句,你獅子大張口要五萬兩銀子,難道不怕被我四處宣揚,讓中央發現你們腐敗,派欽差來調查麼?”
此事如果被郗池宣揚,肯定會弄得天下皆知。
烏仁咬了咬牙。
他來是摘掉顧良頭上烏紗帽的,淳安府上下一體,所有官僚都是從頭黑到腳,容不得顧良這個清流在。
有郗池在這裡,他不得不顧忌一二。
不過來日方長,等他哪天捉了郗池,顧良也成了甕中之鱉。
烏仁到底心有不甘,他陰惻惻的道:“姚師弟,尹先生和官府作對差點死掉。你也要和官府作對嗎?官場裡的水比你想象得還深,得罪了某些人,隻怕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烏仁看郗池表情沒有變化,又道:“你的那些朋友,不一定願意為了你得罪王侯將相。咱們尹先生被抓,又有幾個人像顧良這樣站出來呢?你聽師兄一句勸,顧良的事情你彆插手,暄朝官場裡的人不會為你出頭,你彆為了小小一個顧良得罪勳貴,在真正的權力麵前,你隻是個小魚小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