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破產千金的第二十四天(1 / 2)

黑色流光車陡然轉彎。

經曆了刺耳的與地麵摩擦聲後,彆在工廠的進出口。

來來往往的中年紡織廠女工好奇竊聲議論道,“誰家的車子啊?我們老板也沒那麼有錢啊。”

“小月這姑娘也不浪費錢,不舍得開這種車子。”

穿著工作衫戴眼鏡一大媽嫌棄道,“現在的年輕人素質越來越差了,連車子都能直接停在人家門口。”

從“風口浪尖”上按上黑色西裝的袖扣,大步下車的沈恪之,掠過這個他以為虞斂月不可能看上的破地方,在鋼筋水泥搭建的工廠繼續前行。

誇讚。

一路上都是對那個該死的女人的讚美。

誰知道她曾褪下麵具時的樣子,眉目猙獰地麵對著他,將喜新厭舊的厭棄與拜高踩低的的話,當他的麵神色不慌的脫口而出。

他要讓她捫心自問。

虞斂月,你配嗎?

你值得沈攸寒那一聲“媽媽”嗎?

虞斂月埋頭於在八月初製定了新的生產規劃,將繁瑣的單子放在一邊,消暑的節假日也都重新安排好。

廠友從雲南趕來,從老家帶來了許多野生蘑菇。

虞斂月這人有優點也有缺點,那天尤美說她極愛鮮美這話不假,虞斂月對極致鮮美的東西沒有抵抗力,她用廠友的蘑菇正好在著手燉一鍋雞湯。

既是大鍋飯,她也就大大方方下了這形狀大小合適的傘狀蘑菇,她清洗了許久,見工人們陸續開工,她這個後廚,怎麼著也要多做一份貢獻,方才對得起工人們的信任。

況且,還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小朋友們。

這個暑假還沒結束。

虞斂月身著和工人們一模一樣的企業製服。

上麵印了“虞魚兒”特彆“加工廠”風格的logo。

她過了好一會才從廚房裡搗騰出來。

當沈恪之試圖從一片灰色工裝的女工裡尋找到虞斂月,他發覺比他想象得難得多,但就算虞斂月隱藏得再好,也不免被他親手抓出來。

“虞斂月。”

虞斂月站在二樓恰好嘗一口新頓的雞湯,她輕車熟路地換好勺子,避免交叉細菌傳播。

她環顧四周。

身邊壓根兒沒有人。

她想起一個記憶中男人的聲音,但她偏向於是幻覺。

她沒有去找過沈恪之。

男主日理萬機,也不會刻意來找她。

可越過漆過的鐵柵欄,那個男人就站在那裡,高大挺拔的男人正在樓下用陰鷙而毒辣的眼看著她。

男人俊朗的麵容始終冷峻。

美,是幾乎無暇的美,英俊貫穿了這個人的全身,他身上沒有一丁點兒少年的氣性,他站在那裡,就一個男人去,成熟銳利的眼光輕佻,厭棄,還有不加掩飾的輕蔑。

“好久不見。”

虞斂月淡淡開口。

她沒有做好準備,就想起了書中她露著香肩和後背屁顛屁顛找他時被侮辱的情形。

她沒想過,有朝一日沈恪之會來找她。

在工廠的小事上沒做到手腳,這是要親自動手了嗎?

虞斂月一路小跑下樓。

恭維,客套的話像是個標準的市場人員脫口而出,“恪之,沒想到多年未見你早已不同以往,神采奕奕,難怪是我們華國教科書式的人物。”

“說夠了嗎?”

他以為她想說?

還不是為了避免慘死的ending?

沈恪之踱步向前,工廠玻璃折射的光線不偏不倚撞上他的側臉,而另一半沉浸在黑暗裡臉升騰起陰冷的涼意,對準了虞斂月。

“那換我來說。”

“你為什麼要去見沈攸寒,”男人嗓音低沉,不像是談判而是質問的口吻,“你想要利用她做什麼?”

虞斂月也收起了笑容,“恐怕你想太多了。”

既然他是來興師問罪的,那她說再多的恭維與討巧的話,都得不到應驗。

與其戰戰兢兢,她不如有恃無恐:“你看上麵的孩子們,不止一個兩個,我也不想否認,起初我隻是把她當做一個普通員工家的小孩。”

鴨蛋正朝著她張望著。

她從沒有看見月月姐姐這麼生氣的樣子。

“那後來你知道了,隱忍不發又想做什麼?”

虞斂月見男人薄怒,她不想理會一個成年男人的心情。

“她隻是我過去犯下的錯誤,而我,也沒有絲毫想彌補的意思,恐怕沈先生疑心過重了。”

“我告訴你,虞斂月你當年那些把戲老子看破了,希望你好自為之,”沈恪之眸色漸深,“不要把彆人的善意當做是狼心狗肺。”

沈恪之言之鑿鑿地警告她。

可最納悶的是,她談及到過往時眼神並不躲閃,她可以不在乎,風輕雲淡的啟齒,而不帶有半分餘溫。

“錯誤”,聽上去像是寫錯了一個答案,她早用橡皮擦掉了。

倒像是他在自作多情。

他見她一身工裝打扮,心想虞斂月倒是真有出息了,她能為破產的父親而改變,能為廠友而下廚,唯獨對他,隻剩下評判性“錯誤”兩字。

“沈先生,你這大老遠跑過來,實屬不易,”虞斂月也沒有好口氣,不耐煩地揮手告彆道,“早些回去吧,彆讓南小姐以為你舊情難忘,又要不高興。”

“誰和你說過南小姐?”

“怎麼,連她大名也不能提嗎?我和南妍妍見過。”也不知怎麼了,額頭傳來陣陣暈眩,虞斂月用僅剩的理智拚命地反擊著。

頭皮越燒越燙。

虞斂月撐著額頭,不願在男主身前落了下風。

彆人的男主,她要這麼友好怎麼乾什麼,難不成還真的重溫舊夢?虞斂月轉身,一不小心踩到了個螺絲釘,跌跌撞撞地回頭,卻不料一個趔趄摔到地上,徹底失去了知覺。

她像是很久沒有睡得那麼熟了。

“虞斂月!”

沈恪之衝上前去。

有時怨恨分明占據著上風,他卻無法真正的坐視不理。

麵子,是虛無的。以往堆疊歲月,落入他人眼,是笑話,而自己,卻在那“過去”一方天地裡,困厄了手腳。

——

湖光市。

急救中心。

上一次昏倒的回憶湧上心頭,那是虞斂月剛剛懷上沈攸寒那會,她從打工的奢侈品店剛出來,昏倒在地。

那時候的光景與現在是不同的。

他真心實意為她擔憂。

不會像這樣,目睹著醫生把她送入急救室而一言不發,她躺在那裡,就像是一個素昧平生的人,看她穿著最普通甚至黯淡無光的衣服,呼吸平穩。

可她姣好的麵容總是無法掩蓋她過分自我的事實。

如今,她美貌不減,狂妄仍在。

他以為破產,接受一個爛工廠,無論如何她都會灰溜溜地跑入他的辦公室,低聲下氣請求他的寬恕。

可她沒有。

就算到這一刻,她也沒覺得自己走錯了一步。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處理這樣的事情他自然習以為常。沈恪之眉頭未扯,心想終於出現一件事情,讓他們之間的關係扯平了。

至於她的意願是什麼,那不重要。

他坐在醫院的長廊裡,鼻腔裡滿是消毒水的味道,他下定了決心,鄭重其事地係好西裝扣,不苟言笑地出現了進出口的醫生前。

“醫生,這個孩子我不要了。”

她懷了彆的男人的孩子吧。

H市急診科的老醫生劈頭蓋臉把病例單扔過來,“什麼孩子,人家中了毒!麵色都發紫了,你是色盲看不清嗎?”

沈恪之:…………

他強裝鎮定,“怎麼中的毒?”

關心則亂,可深呼吸一口氣,他下意識去問。

“蘑菇,你老婆吃了毒蘑菇,你是什麼心眼讓人家墮胎啊?”老醫生語重心長推了推眼鏡,“工作再忙,也不能忽視家人的身體。”

“知道了。”

把虞斂月推回病床的沈恪之怎麼也想不通,偶爾見一次的虞斂月還能因蘑菇中毒。

虞斂月大腦出現了一種幻覺。

那是許多份客戶資料癱在她桌上,與對方談判不順,對方的鹹豬手卻碰到了自己腰上,虞斂月前世就算是個社畜,也是個工資不低的社畜。

她用力甩開——

“敢碰老娘,不想活了嗎?”

迷迷糊糊她又記起她穿書後有個陰鬱而暗黑大佬前任,“信不信我讓沈恪之做了你?”

沈恪之看著自己被推開的手,又察覺到女人口中在說些什麼。

她沒有忘記。

不過,又可笑又可悲,他做的是正經生意,又不是□□,什麼叫“做了你”。

難為被記得,他捏住被角的動作都無限放緩起來。

她突然睜開了眼。

“藍精靈,你好可愛啊!”

老醫生走過來,麵對這少見的案例,推了推老花鏡,告訴眼前的男人,“她出現的幻覺,可能過半個小時才會結束,你耐心點,彆動不動……”

沈恪之言簡意賅,“我知道。”

醫生走後,他又把她騰空的手用力地塞回被子裡,獨自低語,“虞斂月,你真像個傻子。”

他見過虞斂月勾搭人時的微眨的媚眼,也見過她笑逐顏開後逐漸暗沉的眼,**在迷離過後的逃避。

但好像有一塊柔軟的腹地。

他未曾見過。

“藍精靈,我才不要抱你呢,你長得一點都不帥。”

原來,女人還是沒有一丁點轉變。

好色成性,風流不減。

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

“爸爸。”

“你在哪裡?”

“你是不是為難斂月了,爸,對不起,是我私下去找她的,真的不關她的事。”

小孩的聲音越說越低落。

“我馬上回清河,”一手撐在窗台上,窗台上不知哪位病人落下的仙人掌的刺鑽入沈恪之的皮肉之中,時隔多年沈恪之竟然發覺自己還有痛的本能,“虞斂月會一起回去。”

“是嗎?那真的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