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破產千金的第二十五天(1 / 2)

沈攸寒不信。

她不信自己爸爸是個高風亮節,偉大無私到親手送意外受傷的媽媽去清河醫院的人。

但不信也沒有辦法,誰叫她隻是個除了假裝軟萌一點撒個嬌以外,什麼都做不了的小孩呢。

她在窗邊托起自己肉嘟嘟的下巴,自怨自艾道,還有一個月,憂傷的夏天終將過去了。

沈攸寒獨自看著夏季熱浪過後又一陣風暴吹起的粉色窗簾,雨水肆意打濕了靠窗的地板,她慢慢縮回小腳丫,在空無他人的彆墅裡鼻子有點酸。

正是這樣風雨交加的一個夜晚。

沈恪之突發的善心,迫使他上了車,獨自在無儘幽深的黑夜裡,拿這個餐盒去見她。

輝瑞國際。

頂層。

當他在風雨交加中換了件襯衣上去,虞斂月門外瞥見的這一幕還是輕而易舉刺痛了他的眼。

橘色燈光裡。

包圍在人們中的虞斂月,臉上是無法遮掩的歡快,那是和自己在一起時未曾有過的,就算遂了她的心願,讓她得到自己後,她也不過表情木然地在睡醒以後,踮起腳尖,收拾起衣物,沒有半分歡快過的痕跡。

可她原來也會雀躍的笑著。

“我不管,三個人打麻將為什麼不允許吃呢?你既然出了八筒,我七九筒怎麼就不能吃你?”

尤美加重了聲音,“三個人是不允許的。”

“你隻能自己等下一圈抓到八筒。”

虞斂月配合了她,故作幼稚,“不玩了,明明我早贏了,是你怕輸吧,這遊戲規則可能胡諏?”

薑虯沉默了一陣:“這局就算斂月贏。”

尤美一手扶額,“我不要!我發覺酋長現在偏心了,這一點也不公平!”

“醫院不要大聲喧嘩,”虞斂月湊近尤美圓嘟嘟的大臉,如願rua了下,“你要乖乖的哦,輸了請掏出腰包給錢吧。”

“虞斂月,你就這麼愛錢嗎?”

虞斂月:“當然。”

沈恪之這時才明白,他所做的一切,他自以為的報複,都是極其可笑的,虞斂月愛錢,她愛任何一個人口袋裡的,唯獨不會愛自己的。

食指關節撐在病房外,卻始終沒再扣起。

“虞斂月。”

五年了。

他默念她的名字。

這麼些年,他所做的一切,或許隻是離她的世界更遠而已。

他走了,飯盒扔在廚餘垃圾裡,他餘光落入過道中,他不禁思忖,他所要的,隻是她和自己一樣受儘折磨而向世俗妥協,還是就這麼縱情放肆,純粹自私自利地活著。

而這一個人,永遠看不見他的付出。

虞斂月像是在門外看見了一個人影兒,對洗著麻將的尤美和薑虯說,“我要出去一趟。”

“沈恪之。”

虞斂月追了上來。

“是過來見我嗎?”

“路過。”

“雨大,”虞斂月細心地看見他肩上一兩滴的水漬,善意提醒道,“你帶傘了嗎?”

沈恪之用她的話堵上她的嘴,“我和你沒關係。”

虞斂月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你用得著這麼記仇嗎?傘你拿上吧,你一路把我送回來也不容易。”

“其實我很佩服你,早上命懸在一線,晚上就能麻將麻辣燙,同樣我也覺得很諷刺,”沈恪之眉骨上一滴雨水順勢而下,落在睫毛上,睫毛微顫,滲到眼底,而眼底的血絲驅之不散,他頗有興致地對了個可笑的對比,“你和我在一起時各種身價放不下,可今天會吃那種不健康的垃圾食品,所以你現在是自甘墮落了嗎?”

“當年的事,我欠你一聲抱歉。”

虞斂月口氣淡淡的,不痛不癢地開了口。

“是我的不成熟,讓女人最醜惡的一麵展露在你麵前,”虞斂月甚至微笑著鞠了躬,“但我也希望你知道,犯錯的就隻有我一人,我爸媽今天還不知道我當年在美國乾了什麼。”

“你這麼能隱藏,還真是不容易。”

虞斂月驚奇發覺這位男主軟硬不吃,不經啞然,“我說這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在誠懇的向你道歉。”

“我要是不接受?”沈恪之挑眉,反問她,“那你怎麼做?”

虞斂月撩過因為鞠躬而紊亂的頭發,她坦然一笑,鎮定地勾過紅唇,“我們都不必為了過去的事耿耿於懷,沈恪之,你的新生活會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如果你願意接受我的道歉,或許你的心情也會大有不同吧。”

就快連心靈雞湯也喂吐了。

虞斂月聳肩,好說歹說,能夠勸退隨時黑化的男主也算是功德一件,減少了男女主日後磨合的時間。

“你拿什麼來道歉?”

虞斂月忍無可忍,揮了揮手,一副隨時送彆不願多談的模樣,“我的美貌不值錢,破工廠轉手給你,你要接也不是不可以,但剩下的,我好像什麼也沒有了。”

紫色層層暈染的雨傘抓在沈恪之手中。

倏的,他按了自動按鈕。

“砰”一聲,傘被打開。

“你再想想。”

——

次日早晨,暴風雨停了,窗外的向日葵焉了,陡長的根莖未死,折了一半,沈恪之一夜無眠,在冷色餐桌旁,冷冷地抿了一口牛奶。

門鈴聲驟然響起。

南妍妍隻是輕輕按了一下。多自從那天以後,南妍妍心中紮心了一根刺。

她陪著蘇棲真見到了隻存在牆麵上的男人,也聽見沈攸寒埋怨蘇棲歡呼聲太吵的低語,一時間,她無論偏袒向誰,都不好過。

生活,百分之八十的水深火熱裡。

她難以逃脫。

“恪之,我想回到職場。”

跳過Eva,南妍妍知道這樣走捷徑的方式她曾經或許不顧一屑,但她也想要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證明自己,擺脫困擾的機會。

“你今天就可以到章生那兒報道。”

“好。”

可南妍妍起了一個大早,卻發覺隔壁的大佬絲毫沒有讓她走捷徑的意思。

她還沒開口問。

沈恪之舉起餐杯告訴她,“搭乘966公交,可以到達MIF樓下。”

南妍妍與其說不甘心,不如說是因為不受重視而難過,沈恪之看了出來,他掃了一眼機械表,指點道,“如果你不想成為同事們的談資,那你就不要搭我的車過去。”

“我不介意的。”

南妍妍的小白鞋向前挪了一寸。

雖然會害羞,會不好意思,但她陪著他從國外到國內,也都是事實啊。

“可我介意。”

沈恪之沒留情麵。

他習慣沒有想法的南妍妍,他討厭惹是生非的人。

“我幫你約個司機吧。”

沈攸寒則是專心致誌啃下又一片全麥麵包,甚至沒有理會她,南妍妍不知道為什麼從國外到國內,發生了什麼驚天大變化,她對這對父女付出了這麼多,卻連獲得報酬的機會也沒有。

可南妍妍也未曾想過,就憑美國社區大學還沒畢業的她,根本無法勝任一分正常的企業工作。

她全身心想著的唯有要是連沈恪之都不在在乎她了,她不就是像是脫了水的魚,失去了喘氣的機會吧。

“我……不大會用導航。”

南妍妍極力忘記那天演唱會後殘留的陰影,鼓起勇氣找到契機和他相處,“其實,你隻要帶我一次,以後我就認得了。”

“而且我一個人,約車平台上頻繁出現安全問題,”可惜南妍妍眼睛裡的星星點點不會再一閃一閃了,畢竟在這個年紀她多多少少也有自己的盤算,她眨了眨卷翹的睫毛,溫軟的拜托道,“就一次,好不好?”

隻要她軟糯的語調,留下“好不好”這樣迂回的空白,這是在直男那兒百試不爽的,她不信沈恪之能冷漠處之。

南妍妍覺得回國以後,有些事悄然發生著變化。

這就像是她最後一根稻草。

沈恪之昨晚虞斂月的身影在眼前還未消散,艱難地撐起額頭,“抱歉,我拒絕。”

沈恪之倦了。

“你不要鬨,上次你朋友的事,你也是一模一樣,我的確虧欠了你,但也不必是這種神情。”

沈攸寒想起美國的經曆。

妍妍姐姐就算照顧自己的時候,目光也總是遙望向父親。

“妍妍姐姐,你年紀都不小了,還是彆這樣了吧,你也彆說我態度不好,我就是覺得這種小事沒必要糾結。”

“爸爸是想維護你的名聲。”

沈攸寒並不想設身處地站在眼前的父親那一側,可她受不了妍妍姐姐總是一副任人欺淩,隻會委屈的模樣。

“我走了。”

南妍妍一走三回頭,剛走回自家綠草坪上,一不小心撞上了水龍頭管,腳腕特彆疼,她緩了好一會兒,又接到她媽越洋的電話。

“你坡叔犯了事,要錢才能打點,”南媽媽怪罪道,“死丫頭,你總不能一個人過好日子,連你親媽都拋在腦後。”

南妍妍委屈不過來,“我現在沒空和你說這些。”

那邊火急火燎的南媽媽顧不上女兒情緣不情願了,她急切道,“我再說一遍,你坡叔當下被黑人綁了,你要是不肯交錢,你媽以後在美國就無依無靠了。”

南妍妍語氣變得堅決,“不要。”

她至始至終就不喜歡那個男人,一點也不喜歡媽媽和他鬼混在一起。

要是知道去美國要遇見這麼糟糕的人,她寧願就沒有出發去碼頭,可她又不後悔,不然她根本不可能在異國他鄉看到沈恪之那張英俊異常的華人的麵孔。

她漸漸陷入回憶,掛斷了那個繼續罵罵咧咧的電話。她記得,那時候初見的他,事業剛起步。

她住在他隔壁的地下車庫,每天一兩次的偶遇後,他竟然不排斥她了,得知他有過個女人,又一走了之,多留下個托鄰居照顧的女兒,她終於找到了切入口。

她成功代替了那一位鄰居,陪伴了他女兒的成長的每一步。

從泡一杯奶粉到沈攸寒牙牙學語,無一不是她守護在左右。

可現在是怎樣,那女兒是白眼狼嗎?

為什麼一點也看不見她的無助?

南妍妍發覺了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