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2 / 2)

戲精女王 銀發死魚眼 15485 字 9個月前

三人將白語帶回白岩山莊,但酒樓那等人多眼雜的地方,消息散布也快。

等白語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山下基本已經傳遍了這事了。

白語此時還不知狀況,她幽幽轉醒,腦子昏沉,見爹娘守在床邊,爹爹一臉憐惜悔恨,娘親流淚痛不欲生。

下意識道:“爹,姨娘,我身上好疼。”

餘氏聞言一震,又哭倒在白莊主懷裡,白語莫名,突然感覺自己身上酸疼的地方都處於敏感,甚至身上還黏糊糊的。

結合父母的反應,頓時臉色煞白,她顫抖著聲音問:“我,我怎麼了?我隻是暈倒過去了對不對?”

餘姨娘終於忍不住撲在女兒身上,痛哭道:“我可憐的女兒~~”

白語心沉入穀底,眼前漆黑一片,喉嚨甚至感覺到一股腥甜。

她推開餘姨娘,抱著腦袋尖叫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我?明明應該,明明——”

說話間,看到白綺端著藥碗從外麵進來,白語的尖叫就跟中途斬斷似的,接著她奮力爬起來,惡鬼一樣衝向白綺——

“都是你,是你害我。”

可她三腳貓的功夫,在白綺這裡豈能占便宜?白綺一把擒住她,悲切道:“妹妹,什麼都彆說了,好好休息吧。”

“人生還很長,切勿因為一點小事放棄希望,你要知道,還有家人永遠在背後支持你。”

白莊主聞言也老懷大慰:“是的,我白家的女兒,自該堂堂正正,沒事的,大不了爹養你一輩子。”

白語卻絲毫沒有被安慰到,看著白綺的臉,隻覺得這人何其歹毒。

她指著白綺,衝白莊主尖叫道:“爹,就是她打暈的我。”

此話一出,卻無人驚訝,白夫人正進門,聞言便火冒三丈:“閉嘴,本來憐惜你受苦,可你到現在都不忘攀扯姐妹。”

“你從小到大就喜歡闖禍,好多管閒事,自己沒兩分本事,從來連累你姐姐,我早料到你有一天會吃虧,隻不想竟如此慘痛。”

“難道家裡人就高興嗎?你姐姐的名聲照樣受累。而你倒好,自己不知天高地厚闖的禍,隻為這次你姐姐沒能來得及給你兜住了,你便心懷怨恨,你還是人嗎?”

白語醒來之前,所有事情已經蓋棺定論了,有白綺的話,也有江家兄弟的證詞。

人確實是白綺不小心打暈的,可也是在戰鬥中被波及,所以白語喊出白綺打傷她,根本沒人意外。

況且就是白莊主再偏心,也不能不認,確實從小到大都是白綺給妹妹收拾爛攤子,他心裡門兒清,甚至每每利用大女兒的孺慕勸說她對妹妹諸多包容。

這會兒他當然不是沒有遷怒,可那又如何,說到底小女兒不自量力惹是生非也不是從這一天開始的,他總不能真的把遷怒擺台麵上來,給人偏心甚至寵庶滅嫡的話柄。

隻悔恨自己沒有約束小女兒,每每闖禍輕輕放過,這下終於遭此劫難,現在後悔都晚了。

白語見狀,隻覺得渾身發冷,巨大打擊帶來的混亂讓她看到父親得知原由卻並未責怪長姐時,突然感受到全世界倒塌的絕望。

然而事情還沒完,這時候江洛和江淮走了進來,江洛臉色還有傷,想來是被白莊主修理過。

白語見到江洛,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一把撲進江洛懷裡:“師兄,師兄你告訴我,我沒有出事對不對?”

“師妹,你,你好好休息吧,彆多想。”

白語分明感受到,師兄的懷抱僵硬,甚至有那麼瞬間,充滿了排斥感。

她是真心喜歡江洛的,就是能感受得到那微妙的氣氛,整個人眼睛都失去光亮了,怔怔的看著江洛。

還是餘姨娘反應快,她見事情不可挽回,哭著對白莊主道:“老爺,現在阿語怎麼辦啊?”

“若不是江少爺慫恿她們姐妹冒險,阿語又豈會吃這大虧?不行,江家必須拿出說法來。”

“我可憐的阿語啊,一輩子的名聲都毀了,這讓我們怎麼活~~”

白語終於從打擊中回過神來,看著江洛,心裡一狠道:“對,若不是師兄你保證萬無一失,我又豈會——”

“我不活了~~”

說著就要往牆上碰去,江洛連忙阻攔,不說他對白語還是有情分的,要是白語一死,憑白莊主對她的偏疼,那麼江白兩家必然生出間隙,還怎麼圖謀以後?

索性白語也不是真的想死,混亂中,便脫力的被人阻了下來。

餘姨娘意識到,這或許是她一直圖謀的機會,雖然令人痛惜,但好在這事本就是江洛牽頭,責任全在她。

即便話頭是白語一開始起的,可她是受害人,江洛但凡還要點臉麵,還要點君子風度,便不會在責任上麵跟白語攀扯。

於是餘姨娘乾脆咬牙道:“我就這麼一個女兒,現在她名聲受損,也不要圖嫁個好人家了,你江家得就此負責。”

說著看著江洛道:“不,是你江大少爺得負責。”

此話一出,全房皆驚。

白綺忍不住露出一抹譏誚,也就這兩母女,又蠢又毒,後宅手段那套倒是嫻熟,可對處境局勢就沒逼數了,若不是氣運纏身,就她們能得善終,還真是奇跡。

當然這也是白莊主給養大的胃口,在如此混亂之下,刺激得餘姨娘終於暴露野心。

可她也不想想,莫說白語現在是“失貞之身”,就是樣樣完美,就憑她庶女的身份,便絕無可能成為結兩姓之好的紐帶。

這不單單是世家之間的規矩顏麵,更涉及到是否與轟天門交惡。

白莊主就是再偏心女兒,也不可能這麼拎不清的,餘氏倒也敢開口。

果然白莊主聞言嗬斥道:“閉嘴,這本也是阿語不自量力,你作甚異想天開?”

隻是心裡也有所琢磨,阿語前途眼看是要毀了,江家是得拿出點誠意來,至於怎麼安置,倒是可以商量。

江洛也忙到:“餘姨,我已經我未婚妻了,阿綺才是我此生明媒正娶的妻子,便是對不起語師妹,也是不能以此贖罪的。”

白夫人就沒這麼客氣了,上去就是一個耳刮子抽餘氏臉上,整個人臉色要殺人一般:“你剛剛說想要誰負責?再說一遍?”

餘氏是真豁出去了,捂著臉咬牙道:“夫人你也看見了,做親娘的,自己閨女總得做打算,不管怎麼樣,江家必須得拿出說法。”

“我昨晚已經去信給祖母。”江洛道:“她老人家曆經風浪,想必會有所安排的,餘姨何不等一等?”

白綺挑眉,這倒是,江家當初家主一蹶不振,兩個兒子還未長成,就是這個老夫人當機立斷將人送來白家,又護的江氏挺過了這些年,手腕心機不可謂不深沉。

她就說這件事裡,怎麼透著一股後宅婦人的歹毒套路,原來真正的策劃在這兒。

也是,江洛這會兒還不到二十歲,即便早熟陰險,對人心的揣測也有限,昨晚計劃失敗,自然迫切想要得到身後的指點。

時機也巧,這時便有江家的隨從拿著一隻信鴿進來:“少爺,老夫人來信。”

江洛連忙打開,看到內容後,整個人鬆了口氣,心裡暗道不愧是祖母,這麼短的時間便想到了萬全之法。

他和白綺的婚約是絕不能有變的,但白語的交代也不能不給,如果引白莊主生隙,那麼婚約的意義何在?

這次計劃落空,便是咬牙,也得把後果吞下去,且白語的安置還不能辱沒,那隻剩下唯一的辦法了。

江洛將信件遞給白莊主,道:“不日主母便會命人帶上聘禮。”

說著他看了眼庶弟,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道:“替淮弟求娶語師妹。”

白莊主聞言,頓時覺得這也是個好辦法,雖說疼愛幺女,想多為她打算,但江淮說來也不算辱沒。

雖然也是庶子,但本身年輕有為,在江湖上已經嶄露頭角,功夫也並不比兄長弱,就客觀條件,便是他偏心女兒也得說是阿語高攀。

白夫人也是鬆口氣,隻要彆壞她女兒姻緣,彆的便無所謂。

餘姨娘琢磨了一下,也知道想做江洛正妻,確實異想天開了,江淮雖然不如江洛討喜,但也不錯,更何況來日方長。

白語恐怕與母親也是同樣的想法,總之先把這一關渡過。

唯獨江淮,整個人僵直在那裡,明明是他的人生大事,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在乎他怎麼想,是否願意。

然而他知道,祖母做出的決定不可逆轉,因為這才是江家將損害降至最低的辦法。

從小到大都是如此,他的存在仿佛理所當然的被周圍認為是兄長的備用資源,他被督促上進拚命習武是為了給兄長做打手,嫡母不止一次告訴他,他現在能同兄長享受同等待遇,全托兄長福澤,定不可忘恩負義。

他期盼過待兄長頂天立地之後,自己便可離開家裡,仗劍江湖,逍遙此生,這是他唯一的指望。

可現在看來,便是他餘後的人生,也是替兄長擺平疏漏的籌碼。

他的婚事,他的喜好,他的感受,從不在祖母他們考慮之間,他的人生,隻需短短不到一夜,便由對方輕飄飄蓋棺定論,根本沒人覺得這裡麵有何分量。

他餘下的生命在家人眼裡,甚至隻配用來擺平一場荒謬的鬨劇。

江淮低下頭,眼裡深沉的黏稠在翻湧,耳邊所有人的慶幸開懷仿佛不入耳中。

此時他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被握住,江淮抬頭,看見師姐平靜的眼神。

無悲無喜,沒有同情也沒有慶幸,仿佛他剛剛沒有被決定過人生。

白綺低聲道:“彆難過,我們已經不是小孩了,若不是自己期待的命運,便改變它。”

“師姐——”江淮看著她眼裡的篤定,仿佛剛剛的事隻是人生路上一顆平平無奇的踏腳石,踢開就好。

他有些慌亂又忍不住生出一絲期待:“可是我——”

“彆害怕,我們阿淮天資過人,聰明果敢,隻是還沒有一夜之間長大而已。等你真正意識到自己長大的時候,便會發現,那些操控著你的,讓人覺得不可撼動的大山,其實不過如此。”

“放心吧,師姐會幫你。”白綺篤定道:“師姐絕不會讓阿淮痛苦一生。”

江淮眼波流轉,有那麼一瞬間,甚至想深深的將師姐抱進懷裡,就如同溺水之人包住浮木一般。

隻是白綺回過頭,便沒有任何人看見她眼裡缺德冒煙的滿意。

江小弟GET!

這也是她的目的,從不是為了區區白語名聲受損,一開始便是為了徹底將江淮的心與江家剝離。

江家壓根沒有把江淮當做真正可以商量事情的一份子,隻將他當江洛的工具人使用,不然他也不會對這次的事如此茫然了。

江洛就一個偽君子,平時兄弟倆雖然同進同出,看似兄弟同心,可壓根就不把弟弟當人看。

不然也不至於養得江淮一個十幾歲少年外表冷漠,內心陰沉無助,又有種無法宣泄的無力。

說白了江家對於江淮的苛待並不在資源上,隻從來沒有傾注關心和愛意而已,一絲都沒有。

他或許還對家庭帶著一絲絲期待,白綺便利用這件事,將江家家族成員之間真正的虛偽關係放大而已。

此時屋內人人各懷心思,都沒有看見江淮頃刻之間將什麼東西,完全傾注在了白綺身上。

那深沉的,扭曲的,偏執的淤泥,仿佛想將她整個人吞噬。

包括白綺,也並未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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