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這麼下去,她遲早有一天會被同化審美,覺得大俗即大雅。
兩個小姑娘從家裡出發,經過了小河村門口。桑曉曉下車一趟去胖老頭那兒轉了圈。胖老頭再怎麼支持桑曉曉,也清楚書價高,村子裡沒什麼人會買,所以隻要了五本,就放在櫃台那兒。
誰要就賣給誰。
至於那些亂七八糟說桑曉曉不是的報紙期刊,小賣部是一份沒有。雜談報都沒有,其餘的小報雜誌更不會有。
所以桑曉曉和胖老頭打了聲招呼,轉頭就和胡春往小河村外去了。
距離小河村最近的鎮子上有個書店。那家書店開在鎮裡最好的初中邊上。這所初中所有買書的人,都會到這家書店買習題,買文具。所以店裡各種學習資料以及期刊雜誌是密密麻麻,應有儘有。
胡春和桑曉曉都沒到這邊來念過書,路上陌生了點,好在很快就到了地。
往日這家書店周日會晚一點開門,早一點關門。今天周日,店早早開了不說,一年輕小夥子正在店門口立一塊硬板紙牌子。他用非常幼稚的筆觸寫著:《春居》售……
售罄的“罄”字太複雜,他腦子裡蹦不出來,抓了抓腦袋,寫了“售完”。
意思都一樣。反正就是賣光了。
小夥子看自己寫完的內容,滿意點頭。他轉頭見兩個年輕小姑娘推著車往店這邊走,先行說了一聲:“《春居》賣光了啊,明天才能有。”
胡春歡喜驚呼:“這麼快的?”
小夥子應聲:“可不是。我們原先想著明天周一,買的人會多點。所以今天倉庫隻放了一批書。沒想到今天全賣光了,愣是去另一個倉庫拉了明天要賣的那批。明天得再去進呢。”
他也覺得好笑:“我們想著小孩應該對這種書興趣不算大。怎麼也得再大些才看得懂。沒想學校裡買得人特彆多。住得近的全過來買了。”
胡春拉了拉桑曉曉的袖子:“曉曉,全賣光了!”
桑曉曉點了頭。她帶著自傲說了聲:“他們有眼光。”
明明是一樣的話,在書上落成文字是風趣,到桑曉曉嘴裡,聽起來感覺全然不一樣。傲慢,如同天鵝仰著修長的脖頸,又帶著一種少女獨有的嬌氣。
桑曉曉往裡走:“我是要來看彆的。”
胡春跟著桑曉曉一起進門。
學校旁邊的書店和彆的書店有很大的不同。學校邊上的書店擁擠。書琳琅滿目,豎著堆橫著堆都有,總共沒多少空道給人進出。幾乎逼迫著人簡單買完就走。
而書店老板也不計較學生看書。
因為大多數的學生沒什麼零花錢。
桑曉曉進門後,很快走到期刊雜誌那兒,快速一份份掃下去。她專門找今天剛上的,和她有關的那類。一旦鎖定了日期,她很快就找到目標物,取出來一目十行看完了文章。
能投稿的這一批人,肚子裡是有些墨水。他們言之鑿鑿,每一個字每一行話聽上去都挺是一回事。看第一篇,桑曉曉就皺起了眉。看第二篇,她抿起了嘴。
真看完了所有篇,她是計較的,又有點釋然了。
計較在於這群人說的瞎話實在礙眼,釋然在於這群人也不過如此。其中幾個要是去寫,估計要麼寫得刻意,矯揉造作無病呻吟又自命清高,要麼寫得無趣,連如此好的八卦素材,也隻能寫出俗豔。
幾十年後的小記者都比他們能吸引人眼球。
桑曉曉看完往旁邊一放,胡春正好接過來看,氣得比桑曉曉都厲害。胡春一直住在桑曉曉家隔壁,哪能不知道傅元寶?這兩人本身就是訂了親的,而傅元寶這些年都沒怎麼來過。
全都在瞎扯。
這會兒正好有個家長帶著孩子來買書。小男生正埋怨著:“都怪你,我早說了要早點來早點來。你看都賣光了。明天不知道什麼時候有。彆人都看完了我還沒買到。”
說得可正是《春居》。
小男生的家長也是不耐煩:“晚一天看怎麼了?非要和人去比這。你怎麼不和人比一下成績?我上午可聽說了。這個作者還是個學生。當學生的不好好學習,整天想些歪門邪道。又是和人不清不楚的,又是寫這些情情愛愛的。我跟你說,這種人哪怕考上大學,以後指不定就輟學不讀。找工作都找不著好的。”
再多的她也不說了。
說多了她都嫌臟了她的嘴。
店裡這會兒有不少客人,客人裡更是大多都學生。他們聽到這話不由都心生不滿。最煩這種整天把成績掛在嘴邊的長輩,好像一輩子全看成績了。考不好就得去種田,去打工,煩人。
桑曉曉向來是覺得人能夠多讀書就往上多讀書的。隻是讀書學習表現的形式不一定在成績上。讀書看的是世界,學的是做人。如今上學的那些東西,是為了給往後更多的工作鋪設一個基礎。
再說她本身心情就算不得好,哪能聽彆人當麵說她?
桑曉曉把手上的報紙一拍,側轉身子看向那數落孩子的長輩:“早一天看怎麼了?非要和人去比孩子的成績。你怎麼不和人比一下你的工資?你是孩子同班家長裡最有錢的麼?現在好好學習聽你的意思,就是為了找個好工作。好工作就是為了多掙些錢。”
那家長立刻翻臉:“什麼錢不錢,俗不俗?”
桑曉曉挑眉,嬌氣的嗓音陰陽怪氣起來:“原來錢一多就是俗氣。那您是要找個沒錢的工作了?主動為大眾獻身。多給您一個子都是臟了您的名節。”
這話是用上了尊稱,都“您”來“您”去,可是完全聽不出半點尊重。
由學生聽到這話噗一聲笑場了。
這位家長狠狠瞪了眼笑場的學生:“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我工作拿錢也是要生活的。你們這種學生懂什麼?”
她再看向桑曉曉:“該乾什麼的時候就該乾什麼。看你打扮得這樣。一門心思全在折騰外貌上,能學得好才怪。”
桑曉曉說起這個可人都精神了。她洗刷恥辱的時候再次到來。
桑曉曉得意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試卷拿出來,在這位家長麵前展示。她美滋滋重新拿起報紙,抖了抖這張紙:“哎,我呢就是天生長得好看,學習也好,寫也好。最近考試也不過考了年級第一罷了。”
話一落,在場豎起耳朵偷聽的幾個學生集體憋笑。
最有意思的是剛才被熟絡的那個小男生。明明是他家長被說,他反而也跟著差點笑出聲。
桑曉曉一說起自己考試考得好,連帶著報紙上內容都看著順眼起來:“高三的內容確實難起來了。真怕明年自己發揮不好,要是考不上最好那兩所之一,我可真得把自己給氣著。”
胡春在邊上恨不得給桑曉曉鼓掌。
說得好!
原來成績好是這麼一件快樂的事情!她旁聽都覺得好快樂!
家長的臉青紅白輪換,簡直是調色盤打翻了,最後混合成一臉黑。她說不過桑曉曉,隻能放下一句狠話:“學習好,沒教養也沒用。”
桑曉曉很清楚自己脾氣不好。
她就是樂意。反正桑媽看不過眼會揍她,輪不到外人說三道四。
桑曉曉炫耀完成績,心情還在暢快中。她嬌聲歎氣:“哎呀,怎麼辦呀。沒教養的人才成年就能賺千把塊,還成績好。我媽我爸可真是也隻能擔心我沒教養了。
她將自己翻看過的幾分報紙雜誌全收了,在發現雜談報的時候一並拿了。她捧著一疊放到櫃台前:“我這個人呢,沒教養就算了,又愛財又愛書。老板,買單。順便扣掉三塊六,給人家小孩子訂一本《春居》。他要是不來拿,就放門口給彆的學生看。學歸學,玩歸玩。人哪能沒點看閒書的愛好。”
老板想笑又怕惹怒另一個客人,嘴角都扭曲了。他清點完錢後把一堆報紙雜誌給桑曉曉打了個包,饋贈了一支圓珠筆,友善說著:“歡迎下次再來。”
桑曉曉轉身朝著胡春招招手,兩人一起出了門。
留下門內隻有無能衝著自家孩子發火的家長:“你給我去買題做。要是學這種人。以後遲早出門被人打死。”
小男生被遷怒,滿臉不在乎去挑習題本。他是不敢學剛才那位姐姐一樣亂說話的。他媽不敢當街打彆人,可敢當街打他。
明天他得趁著他媽不在的時候,偷偷過來領書。
就像對方說的。人哪能沒點看閒書的愛好?他就要看。
一場風波發生完,兩個小姑娘折返回家。胡春在前麵大呼小叫,變著花樣誇桑曉曉會說話。桑曉曉則翻出了剛才沒來得及看,卻順手塞進來的雜談報。
她當然看到了雜談報趙主編所寫關於她的的文章。
身為主編,雜談報上的文章趙主編肯定都看過。所以雜談報會放貶她的文章,也會寫誇她的文章。桑曉曉覺得稀奇,多看了兩遍。
看完她翻頁,準備多看看幾眼雜談報上彆的文章。
一個敢於說話且緊緊抓住熱點的報紙,自然能讓人知道不少事情。桑曉曉才翻了兩頁紙,很快看到她之前沒問傅元寶的那些關於宋銳的事。
她出版的過程中試探性問過宋姐,卻被宋姐含糊過去。
大概了解了下情況,桑曉曉發現男人的仇恨比女人還可怕。宋銳為了招幾個大學生,竟又是被人舉報到關進去,又是要上法院解決事情。
鬨了個把月,眼見是會拖到明年。看樣子人是暫且回家了,鋼鐵廠隱隱要保不住。
光看這份稿件,她暫且沒看出來大眾風向如何。小河村小賣部的報紙還是太少了。她寒假會去圖書館。圖書館裡必然會有近年多期報紙雜誌的整合,這才方便她了解更多這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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