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田間乾什麼?”一個黝黑的漢子穿著襯衫走過來,好奇打量著兩人,“外地人?來買襯衫的麼?”
少女簡單說了一下,找了個自己認識老農的說法,問了下漢子關於老農後人的事情。
漢子意外又笑開指了個方向:“喏,往這條路順下去走,屋子造得雪白的就是他們家。白牆紅瓦,老漂亮了。他們家裡總共三個孩子。一個就建了這個襯衫廠,一個去研究機器,還有一個小姑娘繼承父業,去研究種地了!”
他這麼說著:“以後啊,一個人用一台機器一會兒就能種一百畝地。一畝地生產出來的稻穀能比現在多五倍十倍!咱們就穿著襯衫往田邊上一站,什麼苦活都不用乾!”
漢子看著麵前的地,發現在這兒說著不合適:“哎,這片地不是種糧食的。你們跟我往另一頭去。一年兩季糧食,馬上要收了!”
一行人換了地方,之間廣袤的大地上,金燦燦的稻穀迎風舞動著。而其中頭戴著帽子的姑娘抬起頭來,穿著的也是他們地方生產的襯衫,朝著來人露出了笑臉。
到這個時候,讀者已經完全猜出了所謂的農民,他並不是普通的農民。他是一個糧食研究學者。到最後結局,少女連同一束水稻,放在了她要給農民的信中。
她轉述那位田間幾乎沒比她大多少的姑娘說的話。再過幾年,國內種植的糧食就會越來越多,再也不會限製限量購買。像她這樣研究的人天南地北還有很多,所有人都在為填飽肚子努力著。還有很多人像她哥哥們一樣,在其他方方麵麵也在為眾人努力著。
桑曉曉的文筆很特殊,不像唐雪君概述出的故事那樣精簡。哪怕唐雪君知道這篇的主旨都在歌頌,她在的時候卻不會滿腦子覺得在“歌頌”。
唐雪君覺得欣慰。
欣慰於其實土地沒有被放棄,欣慰於這天下的一切努力從長遠來看,終不會被辜負。
確定完桑曉曉沒有寫偏,唐雪君把第三個故事給姚主編看了。
姚主編看稿速度比唐雪君更快。在三木寫稿更偏向於通俗文學的情況下,這些文字真的能一目十行,三兩眼看完一頁。
他翻完厚厚一疊稿:“張青之前有一點說得沒錯。她就是抓住了讀者想要看的點。現在讀書的年輕人都在想,我以後要做一個怎麼樣的人。很多人想要脫離種地,但所有人不能都脫離種地,人骨子裡有些東西要傳承下去。”
姚主編感歎著:“難怪成績好,眼界確實是不一般。”
唐雪君聽完姚主編的感歎,告訴了姚主編噩耗:“三木交完稿要去首都上學了。春居她說就剩最後一個故事,到時候發給我們。以後的稿再說。主要是陽城太遠。”
姚主編沉默。
姚主編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隨後不由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
他喝了口水鎮定自己內心的悲痛:“明明是我們最先發現的三木,怎麼以後稿子都要成彆人家的了?”
坐火車上首都的桑曉曉,在火車上請哼著小曲,並指揮傅元寶:“我要喝水。火車上的水太燙了,你倒了給我晾一會兒。”
傅元寶拿出兩個杯子。
一個杯子裡放著他早就倒好涼著的水。他起身拿另一個杯子去倒熱水:“等下冷熱水混一下,當場能喝。”他可真是聰明。
應付嬌氣的桑曉曉,就得做這麼萬全的準備。
桑曉曉見傅元寶想出這麼一個絕招,又增了一條:“我聽說火車中途會路過一些地方。那些地方隻停一會兒,會有好吃的。我想吃甜豆腐乾。”
隻有火車站的甜豆腐乾,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甜豆腐乾!
傅元寶靠在門口,望著坐在位置上不肯挪動的桑曉曉:“你完全不打算出這個門是嗎?”
桑曉曉很理直氣壯:“總要有人看著行李,我就是這個看行李的人。”
嬌氣的小姑娘,能看得住什麼行李?真隻能算防君子不防小人。傅元寶對此嗬笑一聲:“你有本事拿動你的行李。”
不管是桑家還是傅家,都恨不得把全部家當讓桑曉曉帶上。本身主要帶箱子就能解決的出行,不知不覺就成了箱子加蛇皮袋。
桑曉曉學了傅元寶的厚臉皮,依舊理直氣壯:“我沒本事!我要寫稿了,你沒事彆和我說話。”
傅元寶被氣笑。他伸手在桑曉曉腦袋上揉了一把,趁桑曉曉發火之前快速撤走,順手把臥鋪的門給拉上。
伴隨著裡麵咬牙切齒的一聲“傅元寶”,傅元寶淡然自若走遠倒水。
怎麼逗怒桑曉曉就那麼讓人覺得開心呢?
傅元寶想著,大約是桑曉曉太有趣了。
火車上的打鬨和首都的氛圍截然不同。
首都文學社的人,部分要接待新生。負責接待新生的這一批學生,基本上都負責著學校的一部分事項,積極參與著學校活動。他們這些天陸陸續續都先一步回學校。
孔雯是本地人,到學校再方便不過。她前些天知道桑曉曉通知書收到了,早讓人做了橫幅,就等桑曉曉報到那天往街邊一拉。
她保證,今年的風頭全是桑曉曉的。
八月的孔雯是很忙的,事情多如牛毛。她作為文學社社長,要參加讀書會,要準備文學藝術的征稿活動,要安排新生入社宣傳。
到九月她開學也停不下來,要促進新生老生互動。要籌備新一年的文學社大型活動。
比起來那些事情來說,區區拉個橫幅,根本不是事。
誰想到這不是事,遇到了小麻煩。她親愛的副社長段坤其,站在她的橫幅麵前臉色很差勁。段坤其是較為老派的文學愛好者,愛喝茶,愛聽書,骨子裡有點老書生的味。
他這人就清高。
清高不是問題,但清高不懂人情眼色,很容易出去被人教訓。這麼多年來段坤其一直都學習成績極好。一個學生成績好,就很容易解決很多事。
而到了學校裡,清高所帶來弊端逐步顯現,恐怕以後上社會更容易遭罪。
偏偏這個副社長是她一手提拔上來的,做事是真的很會做事,寫文章也確實很會寫。唯一的缺點……
孔雯把自己口袋裡小鏡子拿出來,給段坤其照著:“你看看自己這張臉。真的是拉成了驢臉。怎麼了,人三木得罪你了?”
段坤其臉色糟糕,其實不是針對三木:“她成績好,憑實力考上我們學校,我完全對她沒有任何意見。我是對學校有意見。”
孔雯挑眉。
她的眉毛精心修理過。纖細的柳葉眉挑起來格外漂亮。可惜這種漂亮沒被副社長欣賞到,隻得到副社長的憤怒:“他們看到名氣大的就想要降分錄取。這樣高考的作用是什麼?我們就應該站在同一條線上競爭。不然以後學校隻會變得不入流。”
孔雯點頭:“你說得對。”
有了認可,段坤其表達得更加多:“我知道一場考試不能決定所有。可一場考試本來就為了篩選人。篩選了人後,又說其中幾個可以特例,這對於其他人來說公平麼?”
“科舉考,文采名聲大的就獲勝,那豈不是變成文人治國?國災也!”
高考已經是最公平的地方,要是連這樣一個地方都失去公平……
段坤其說得很有道理。
孔雯聽完後收回鏡子,朝著段坤其笑了笑:“你這人在古代最適合做言官。專門負責上諫。看到自己看不順眼的地方就一通亂罵。現在說得洋氣些,不當官的叫批評家。”
段坤其被噎住。
他哪能聽不出孔雯是在戲謔調侃他。一腔怒火打在棉花上,導致他憋得有些內傷。
孔雯能當文學社社長,對人是很有手段的。她朝著段坤其下了來自社長的指令:“你對三木沒意見,招生那天你就拉橫幅去吧。我外語的,和你們中文本來就不算一小家。讓你親自歡迎師妹,不過分吧?”
段坤其怔住:“……不是……”
孔雯詫異:“難道你們男人這麼小肚雞腸?就因為學校的問題要遷怒毫無關係的師妹?她連降分不降分都未必知道。”其實知道,不僅知道還很傲慢說不需要。
被孔雯這麼一說,段坤其煩心:“我去。”
段坤其清高得還有一個優點。他對於女性是很尊重,因為三木完全無辜,所以他會對自己的遷怒而產生對三木的愧疚心。
孔雯摸透了段坤其:“你是不是想寫文章抨擊學校這種行為?”
段坤其沉默。
孔雯看熱鬨不嫌事大,對段坤其說著:“寫啊。怕什麼?今年我們學校又沒有特批降分錄取人。誰特批降分錄取人,你就抨擊誰唄。優秀的人不會因為換了一所學校而被遮掩住光。不夠優秀的人哪怕上最好的學校,也隻會默默無聞。”
當然,她也很有意思補了兩句:“當然,上頭最後找你談話,我可不會幫你說。人說話做事,代價都是自己付。”
她的意識是,人要有分寸。
到段坤其的理解上,卻成了:“我對自己負責。”
孔雯頓了下,輕笑一聲:“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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