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鬆了口氣。
“應該是沒事了。”這話一說完，眼睛一番暈了。
蟒九摟著他嘴巴抿成一條直線，轉臉對鷹草道：“我帶他回去休息，蟒二要是有什麼問題再叫我們。”
“去吧去吧，你把人參片帶回去，給曙光煮些水喝。”鷹草擔心的看著張曙光，實在是沒忍住伸手試了下他的額頭溫度，被過低的體溫嚇了一跳，催促道：“快快快，快抱回去，把洞裡火堆點上，讓他身體溫度上來。”
蟒九輕輕點了下頭，“我知道。”
彎腰抱著張曙光回了山洞，蟒九把他放在石板床上，身上蓋了兩層獸皮裹得嚴嚴實實。
阿思急匆匆的跑進來看到被裹成個蠶寶寶的張曙光一下就愣住了，他剛進部落就聽說蟒二吐血的事，又聽說曙光被蟒九抱著離開了鷹草的山洞，猜測應該是為了救蟒二放了血，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張曙光這會兒的樣子會是如此的……搞笑。
“你這麼裹著，他會不舒服的。”阿思扭臉看向正往石鍋中添水的蟒九，“再捂死了。”
他邊說邊伸手把獸皮拽下去一層，然後將剩下的一張獸皮展開蓋在張曙光身上，摸了摸他的胳膊，凉津津的。
“這是放了多少血啊。”阿思皺眉嘟囔了句，回身把從火堆中挑了些燒著的木頭放進石盆中，然後將石盆又挪到床邊，手在火上烤了烤，開始給張曙光搓身體。
“你先彆煮那個東西了，過來幫忙搓他。”
“不是凍得是缺了血，搓不熱。”蟒九冷聲道，並沒有動卻也沒阻止他，“這個是補血的藥草。”
阿思哦了聲，搓的張曙光手臂都微微發紅了才繼續烤烤手給他搓另一邊胳膊，“缺血了喝點血補一補行不行？”
蟒九輕輕搖頭，“曙光的血跟彆人不一樣，不能給他亂喝。”他剛才已經試過把自己的血給張曙光喝了，可是對方並沒有咽下去，反而吐了出來，很不舒服的樣子。
想到之前自己給蟒二喝血，又想到蟒二緩了一陣子後又開始吐血，蟒九頭一次發現自己並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做好的，起碼這一次關於蟒二的問題，他是真的什麼忙都幫不上。
阿思敏銳的察覺到他的沮喪，看了看張曙光，雖然臉色因為失血過多很難看，但是有一點不得不承認，張曙光睡的是真沉。
“蟒二是因為進化才這樣的？”阿思有些不解的問道，之前見著蟒二的時候他並沒有要的跡象。
蟒九輕輕擺擺手，說到：“應該還有彆的原因。”
阿思見他不想多說便也沒再問，他很有分寸，清楚蟒九和曙光有很多秘密是不能往外說的。
張曙光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他睜著眼睛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想坐起身缺發現自己身體軟得像麵條，彆說坐起來了，翻身都成問題。
他瞪圓了眼睛，心說不會是血放多了留下什麼後遺症吧！怎麼還全癱了！
“蟒九……”他張嘴喊人，結果又被自己沙啞乾澀宛如破鑼的嗓音嚇一跳。
這怎麼還變聲了？
“蟒九……”他使勁咽了兩下口水後並沒覺得口乾，他又叫了聲。
洞外的阿思進來，見他醒了趕緊轉身把一直溫著的參湯端過來，然後扶著他坐起身，把參湯味道他嘴邊，“喝了。”
張曙光聞著人參特有的味道，張嘴咬著碗邊，慢慢喝湯。
濃濃的肉香配著參，他喝完舔了下嘴角，笑著對阿思道了聲謝。
阿思扶著他靠在山壁上，將碗放下問道：“有沒有哪不舒服？”
張曙光試著動了動手指，發現手指能動了，他又動了動腳趾，同樣沒問題。
呼出口氣，他道：“我剛才全身不能動，還以為自己癱了。”
阿思瞪他一眼，惱道：“你一晚上睡覺就沒動一下，蟒九守著你幫你翻身你都沒反應，隻是喘個氣。”
“蟒九呢？”張曙光笑了下，慢慢抬了抬手臂，然後又動了動腿。
他發現自己正在慢慢的有了力氣，那種感覺很像最初在山洞裡醒來的時候。
真的是差點兒又死一次。
阿思歪頭朝著洞外抬抬下巴，“剛才離跑過來說蟒二醒了，他見你沒醒就先下去看看。”說完話，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又摸摸胳膊，點著頭道：“行，可算是熱乎了。”
“昨天嚇壞你們了。”張曙光抬手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下，“崽子們呢？”
“巫那邊沒接回來，你昨天那個樣子誰還能想起來過去接崽子。”阿思斜他一眼，怒道：“你說你們也真是的，出去轉一圈回來，還沒等高興呢，就差點兒讓你們給嚇死，現在部落裡的人連話都不敢亂說，一個兩個全捂著嘴走路呢。”
張曙光輕笑了聲，伸手抓他，“扶我下去，我去看看二哥，也讓他們看看我還好好的彆擔心。”
阿思瞪他一眼，到底還是扶著他下了石板床。
雙腿站直抖了抖，緩了一會兒才邁開步往前走，“瞬間感覺自己老了。”
“巫都比你走的快。”阿思扶著他往前走，懟他：“你這可得養好一陣子，要是蟒二再吐血，你是不是還得給他喂血？”
“不會了吧，現在都醒了怎麼可能還會吐血。”張曙光說這話的時候是虛的，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放多少血給蟒二才算夠。
鷹草的山洞內，蟒九看著已經從石板床上坐起來的蟒二，臉色那叫個冷。
蟒二抬眼看他，虛弱一笑。
蟒九抬手拍他一巴掌，力度之大，把蟒二又給拍回去躺著了。
“你這是想殺了我啊。”蟒二捂著胸口悶咳了幾聲。
蟒九冷哼，看他咳嗽了幾聲以後才遞過去一碗參湯，然後問他：“想吐血嗎？”
蟒二端著參湯搖頭，不想。
蟒九滿意了，轉身就要走。
蟒二趕緊出聲道：“曙光呢？他怎麼樣了。”
“睡呢，他幾乎把所有的血都給你喝了，昨天晚上人都是涼的。”蟒九看他的眼神冷的快出冰渣子了。
蟒二皺眉，“現在呢？怎麼樣了？”
“沒事了，我剛才出來的時候摸了下，已經正常了。”蟒九看了眼他手裡的碗，“喝了，我回去看他。”
蟒二垂眼看著碗裡的湯，低聲問道：“你不想問我什麼？”
“曙光說他小的時候你救了他，你想說就跟我說，不想說就不說，不管怎麼樣你跟我都是兄弟。”蟒九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漠道：“姆媽說你是我哥哥。”
蟒二挑起嘴角笑了，“當然，我是你哥哥，姆媽不說我也是你哥哥。”他呼出口氣，說道：“等我想一想要怎麼跟你們說，我也忘了很多事情。”
蟒九點了下頭，“歇著吧，我回去了。”
張曙光站在洞口被陽光刺的眼睛都眯了起來，他慢悠悠的伸了個懶腰，阿思在旁邊看的又想笑又想懟他。
“怎麼出來了？”蟒九從山下上來，看到張曙光已經站在洞口，趕緊過來伸手扶他，“有沒有哪不舒服？”
“心裡一股子火啊，你到底給我喝了多少參湯，這還不得把我給補死。”張曙光睨他一眼，笑道：“虛不受補知道不？”
蟒九誠實搖頭，不知道。
張曙光翻他一眼，慢悠悠抬起手臂抱住他的腰，側臉在他胸口蹭蹭，“讓你擔心了。”
“嗯。”蟒九抬手在他後腦勺輕輕按了按，又低頭親了親他額頭，“你沒事就行。”
“二哥呢？二哥怎麼樣了？”
“好著呢，我拍了他一巴掌都沒吐血。”蟒九攬著他坐到石頭上，又給他倒了杯水，“餓不餓？給你做點兒吃的？”
“不餓，想去放放水，湯喝多了。”張曙光喝了太多的湯水，憋得慌。
蟒九看了眼阿思，阿思擺擺手道：“去，你帶他去，我做飯。”
蟒九抱著張曙光下山，不是說不能就地解決，但是他清楚張曙光不願意，寧可憋著也得去後山大坑。
張曙光靠著他肩膀，腿晃了晃笑眯眯的說道：“你跟二哥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他說他忘了不少事情，等想起來再跟我說。”他垂眼看張曙光，兩人視線對上，蟒九挑了下眉頭，問道：“你想說什麼？”
“二哥會這樣可能因為跟我給出去的那個果子有關係，神血樹的果子應該不是普通動物能吃的，他幾乎是吃了一整個。”張曙光摸摸鼻子，有點兒心虛的說道：“那條大蛇跟二哥的蛇形一模一樣，我怕蛇可能也是因為很小的時候被蛇嘴給接住了嚇得。”
蟒九輕點了下頭。
張曙光撇撇嘴，說道：“問題是主係統沒說二哥跟我以前有關係啊，你說我是不是想多了？”
“你問問它。”
張曙光剛想應聲說行，結果一眼看到了自己種的那些菜。
綠油油的一大片，有開花的有結了小果的，長得相當不錯。
“快過去看看，快快！”他忘了剛剛還在糾結的事情，手在蟒九胳膊上拍拍拍，催促：“快去快去，我看到辣椒了！”
蟒九抱著他去了種辣椒的那一壟地，綠色的小辣椒大概半個手指那麼長，才長出來卻長得很多很密集，這要是長大了，他得收多少的辣椒！
而且還有一棵巨大化的辣椒樹！真的是棵樹了，結的辣椒也比普通的大，已經有一紮長了。
“這個能吃了！”他拽了一根辣椒掰開聞了聞，辛辣刺鼻的熟悉味道差點兒讓他熱淚盈眶。
就是這個味道，辣椒啊，他可以吃到辣椒了！
“走，先撒尿去，等會兒回來摘一些，咱們炒個辣椒土豆片先嘗一嘗，看看你能不能受得了這個味道！”張曙光感覺自己渾身有勁了，辣椒可是他盼星星盼月亮給盼來的。
蟒九抱著他去了大坑，張曙光解決完自己後也不用蟒九抱了，雖然走得慢卻也要自己走過去，摘了十幾根綠辣椒回了山洞。
他剛才還說不餓，這會兒看見了辣椒卻是怎麼也忍不住分泌口水。
阿思那邊已經把肉燉上了，見他拿了辣椒回來，笑了聲：“我以為還沒熟呢，現在能吃？”
“能吃能吃，長這麼大了當然能吃。”張曙光才不管能不能吃，反正摘下來了，先過個癮，不好吃就讓它再多長一陣子。
“幫我削兩個土豆，切片，等會兒咱們辣椒炒土豆片，這個味道你可能受不了，”想到阿思對麻椒都不太能接受，張曙光轉臉對他說道：“一會兒你離得遠一些，我怕你會止不住的打噴嚏。”
阿思不信邪，心說麻椒我都嘗過，辣椒我怎麼就不敢吃呢？雖然麻椒我不喜歡，但是這個辣椒可是我看著它長出來的，沒準我就喜歡了呢？
他不走，非得跟那兒看。
張曙光勸了兩句沒勸動，乾脆不理他了。
蟒九在一旁默默幫忙切了土豆片，然後拿著洗過的辣椒也要切，張曙光攔住他，說道：“切得時候千萬要小心，切完了也彆摸臉彆摸眼睛，不然你會懷疑人生的。”
他說完，想了想伸手道：“算了，還是我切吧。”
蟒九避開他的手，“去坐著，我切完了你教我怎麼炒。”
阿思也道：“我也能炒，哪用得著你跟這兒忙活。”
張曙光哦了聲，乖乖坐下。
蟒九切了辣椒，然後熱鍋燒油，沒有蔥薑有蒜也可以爆香。
他把蒜片扔到熱油中微微炸了下，蒜香味爆出來後將清水洗過幾次的土豆片放到鍋中，然後稍微加了些鹽開始翻炒，土豆片切得薄，炒了一會兒就變色了，張曙光探頭看到，說：“辣椒倒進去，再加些鹽炒一炒，你看到辣椒表皮稍微發皺就可以了。”
蟒九點點頭，按照他的步驟照做。
綠綠的辣椒剛倒進去翻炒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味道，但是隨著翻炒的次數多了，辣椒表麵開始發皺，辛辣刺鼻的味道便擴散開來。
一股子小風吹過，辣味飄飄忽忽的散開。
阿思早就捂著嘴紅著眼睛躲到旁邊打噴嚏了，噴嚏一個接一個的打，不僅如此，他眼睛還有些刺痛感。
部落中的人也聞著了這股子味道，有的人覺得真香，想吃。
有的人像阿思一樣，被辣嗆得噴嚏連天打個不停。
“肯定是曙光，隻有曙光才能弄出這麼恐怖的東西！”
“之前那個麻椒也是這樣的！這又是什麼啊！”
“是不是他菜地裡種的？我剛才瞧見他和蟒九在菜地那邊來著。”
“等會兒去問問，這味道太香了！”
張曙光不知道族人們都在說什麼，他眯著眼滿臉享受的吸著鼻子，口水止不住的分泌出來，他咽了好幾下又舔了舔嘴唇，“快，給我嘗嘗！”
蟒九夾了一塊土豆吹了吹喂進他嘴裡，張曙光嘶哈嘶哈的吸著涼氣，然後閉上嘴嚼了嚼。
“唔！！！好吃！！！”他對蟒九豎起了大拇指，“太棒了！”
蟒九輕笑了聲，把土豆片炒辣椒盛出來放到陶土盤裡擺在他麵前，遞給他一雙筷子，“吃吧，我沒放那麼多鹽。”
張曙光笑眯眯的道了謝，夾了塊土豆喂給他，雙眼期待的看他：“怎麼樣？”
蟒九皺著眉頭嚼了嚼，然後拿起水杯喝水，“這就是辣？”
嘴巴裡火燒火燎的，舌頭刺痛發癢。
“嗯，第一次吃不習慣，你要是能忍住這個感覺，吃下去就會覺得越來越美味，而且辣椒祛寒濕，像咱們這樣長期生活在水邊的人其實吃一些辣椒對身體是有好處的。”張曙光給他解釋了下，然後對躲在一邊的阿思招招手，“過來嘗一下，你剛才可是說自己能吃的。”
阿思見蟒九在喝完水後居然自己拿了雙筷子跟那兒吃上了，他眨眨眼，覺得自己可能看錯了剛才蟒九的表情。
“好吃嗎？”他走過來問蟒九。
雖然黃色的土豆配上綠色的辣椒炒出來的菜樣子挺好看，但是這個味道，他有點兒怕。
蟒九連著吃了幾口土豆，又夾了塊辣椒吃，辣椒更辣，但是味道真的不錯。
他點點頭道：“你試試。”
阿思看張曙光，這位也跟他點頭，“嘗嘗看，不好吃不喜歡就不吃。”
阿思嘗了，一小塊土豆，然後紅著臉冒著汗，喝下去三碗涼水。
他的舌頭，不屬於他了！
山洞內的蟒二吸了吸鼻子，什麼味道？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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