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八個,大哥二哥各自帶一行人,一共十八人可好?”
“都是從武館裡挑選出來得力的人手,莊棋甚為滿意的。”
張曉天和張曉玄應聲:“武館裡出來的本就比尋常的走夫要強,既然你和莊棋挑選的那定是沒有錯。”
“我和曉玄這陣子想了走商的貨品,最主要的定然還是村裡的蠶絲,單若是隻這一樣未免單薄。”
張曉玄道:“村裡物產豐富,能帶的東西不少,像是家禽,土菜……這兩年二姑做的醬板鴨在客舍甚是暢銷,不少貨郎都在客舍拿貨。”
張放遠笑道:“如此也好,活家禽不易裝運,全然是成食倒是更好放置。”
泗陽沿途到蘇州會經過些小縣城,不似泗陽城一般都繁榮,走商遍布,常年外出做生意的商戶也不多,時處於閉塞之態。
但凡是有些新鮮花樣什兒,大抵都是走商經過帶去的。
像是大的商隊經行,所攜的貨物都是名貴的茶葉、瓷器、絲綢一係,小地方的人買不起,獨有富戶會拿上一點,但也買的不多,大商隊若非是必要,並不如何喜歡去小縣城。
他們的商隊主運蠶絲到蘇州賣,這條路小縣城是必經之路,帶上些泗陽的這邊暢銷的土菜,路上能自己吃,路遇這些小縣城還能賣土菜。
“貴重貨物小縣城的買不起,但是一些土貨還是花的起這個錢買。”張曉玄道:“以前這些小貨郎便時常前去這些小縣城走貨,小東西都好賣。”
“閉塞的縣城要買新鮮玩意兒全靠走商貨郎,咱們的土菜過去定然好賣。”張曉天說道:“唯獨擔憂的是前去蘇州賣蠶絲。”
“這點倒是不必憂愁,宋永雖不來拿貨了,但是這麼多年來往的情義還是在的,我已經書信了一封,到時候咱們的商隊到了,宋永會派人接應,引薦蘇州的絲商。”
“如此就再無所憂了。”
商隊的事情早有籌謀,為此隊伍組建起來出發也快,趁著秋收前去一趟,秋收後還能再走一回,更為的劃算。四月底,商隊便浩浩蕩蕩的從客舍出發了。
張放遠還特地下鄉裡去送了人。
其實他也沒什麼不放心的,比起走貨經驗,他大哥二哥是老手,比起他熟悉多了。不過說以前是小貨郎,自行挑著擔子走南闖北,而今排麵上去了,兩人的小隊伍變成了十幾個人的車馬商隊,做的生意沒變,隻是形式不一樣了,兩人騎在馬上風都是威武的。
看著人在官道上都沒了影子,張放遠又回了一趟村宅裡。
張瑞鯉公子特意交待,今兒既是下鄉了,定然要給逮兩隻蛐蛐回去供公子一樂。童考臨近,他哥哥忙的恨不得不時間都用在讀書上,夫子也把心思眼睛用在了哥哥身上,倒是鬆懈了些對他的管教,這朝是忙裡偷閒,總惦記著玩樂。
張放遠向來是寵愛小鯉哥兒,若非是什麼天翻地覆的大事兒,他對小鯉哥兒的要求都是無有不應的。
他小時候沒少玩兒這些東西,抓蛐蛐也很有一手,回到村裡的田間地梗去找,容易找到。以前海棠灣那一帶的沙土地多,開荒那會兒時常能看見跳來跳去,也就是那會兒逮了幾隻給小鯉哥兒玩兒給玩兒上了癮。
而今海棠灣已經被雇農操持料理的土沃莊稼茂盛,少見沙土地了。
張放遠在村子裡瞎逛的時候正巧碰見村塾下學,一群孩子從學堂裡魚貫而出,四散跳鬨著。早年間書塾剛開起的時候前去的學生年紀大小不一,但無一不是大字不識的,便是年齡不同教導起來問題也不大。
幾年過去,頭一批的孩子沒有受學了,費廉招手的學生也陸續
變成了幼童。這幾年風調雨順,村裡的雇農孩子偶也有送去私塾旁聽的,學費能低些。
“打小便跟在為父身旁,幾個字都寫不成體統,眼見著便要到能童考的年紀了,若是再這番耍樂懈怠讀書,往後我看便是連個童生都考不上。丟了自己的臉麵也罷,為父才羞於見人!”
“村中那雇農送來旁聽的小子與你一般大的年紀,這才來書塾不過半年時間,會讀會寫的字都比你要多了,你說說這些年書是不是都讀進了狗肚子裡,我看便是你娘把你給慣壞了!”
張放遠遠遠瞧著學生四散後,有個熟悉的青衣男子攜著個與之有八分相似的小子從書塾裡出來,訓斥之聲一直從課室傳到了外頭。
那小子一直不曾開口,由著身旁的父親責罵,說到母親時才換了神色,疊著眉頭回了一句:“娘什麼都替我操心,她才沒有慣我。”
“你還學會頂嘴了!這是書香之家的家教?”
“姨丈!”
小子正要再和他父親爭辯兩句,抬頭見著不遠之處田間的高大身影,小跑著過去叫了人一聲。
張放遠點點頭:“下學了?”
“嗯。”
費廉打量了張放遠一眼,慢著步子過來,教書許多年,這人更是著重教條禮法了,掛了一抹笑同張放遠打了聲招呼。
“費秀才這陣子當是忙碌,村塾學生不在少數,這朝又快到了童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