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2 / 2)

布迦藍現在才不會跟他們算賬,正事要緊,帶著這些俘虜,第一她要震懾皮島上的人,第三他們人手少了這麼多,朝鮮會以為她們打了敗仗,要拿俘虜震懾朝鮮人。

經過昨晚一仗,原本對她命令不服的私市交易生意人,她就是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再有意見。

隊伍照原定計劃重新啟程,過了鴨綠江,在天黑之前終於到達義州。布迦藍騎在馬上,跟在隊伍中,裹住了頭臉,毫不起眼。

她轉頭打量著四周,義州城牆不過是低矮的土城樓,周圍的屋子也低矮狹小,穿著破舊的百姓,站得遠遠的打量著他們,不時悄然指指點點。

朝鮮的使者在城門前親自迎接,見到他們帶著傷,不由自主閃現出幸災樂禍的眼神。待看到後麵捆著長長的俘虜時,幸災樂禍變成了驚慌,瞬間變得更恭敬了,將他們迎進了驛館。

驛館的房屋修葺得還算好,屋子雖然不大,卻收拾得乾淨整潔,角落裡放著幾個紅羅炭盆,暖意融融。

布迦藍盤腿坐在地上,蘇茉兒忙著去打了熱水進來,伺候她洗漱之後,解開她手臂上裹著的布重新換藥。

蘇茉兒看著布迦藍血肉模糊的手臂,今天趕路,手臂上的傷又裂開了,血水還在慢慢往外滲。她拿著布巾擦拭的手都在顫抖,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布迦藍看了蘇沫兒一眼,語氣輕鬆,笑著道:“這麼點傷,過幾天就好了,沒什麼大礙。你不要難過,快點給我包紮好,然後也下去好好洗一洗,等下吃過飯之後,晚上好好睡一覺。這一路上你都沒有睡好,瞧你眼底下的青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中了毒。”

蘇茉兒聽到她這麼說,不僅沒有笑,反而更想哭了:“福晉,你與我們一樣,路上照樣辛苦沒能歇好。你還受了傷,奴才雖然在屋子裡沒有出去,也知道若是沒有福晉殺了對方首領,後果將不堪設想。

塔石哈他們說,這次來的是精銳騎兵,我們這邊好些人連酒都沒醒,也來不及穿護甲,再說隊伍裡大多數都是做生意的買賣人,哪裡打得過對方。”

大清從女真起就攻打過皮島,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攻下來,到現在還照常威脅著大清的後方。這次他們派了兩百騎兵前來,肯定是打著萬無一失的主意,沒想到卻吃了個大敗仗。

皮島兵無利可圖,肯定不會再回到原來的村子,隻不知道回程之時,他們還敢不敢再來。

英俄爾岱與馬福塔晚上要參加朝鮮人的歡迎宴,差人用來了飯食,蘇茉兒出去提進來擺到了矮桌上。

朝鮮人提供的是地道朝鮮菜,泡菜大醬湯米腸打糕,還有切好的肉塊與洗乾淨的菘菜,以及一大碗白米飯。

布迦藍洗乾淨手,拿起一片菘菜,夾了肉塊蘸了醬,加了勺米飯進去,包起來嘗了嘗,還算清爽可口。

與蘇茉兒一起吃了飯,又吃了杯茶,英俄爾岱與馬福塔兩人,終於帶著一身酒氣回來了。

布迦藍眼神微沉,打量著吃得臉都通紅的兩人,問道:“可有提出我們的條件?”

英俄尓岱忙道:“回福晉,奴才已經依照福晉的吩咐,提出了我們新的要求,還拿了幾顆東珠送給朝鮮的大臣。朝鮮果然沒有如以前那樣推三阻四,立刻爽快地答應了。說快馬加鞭,去跟他們的王請示之後,再馬上回應我們。”

馬福塔也說道:“奴才謹遵福晉的吩咐,這次所有的貢禮都沒有收,隻送給皇上的貢禮,奴才鬥膽替皇上收了下來,福晉可否要過目。”

布迦藍抬眉,“哦,送給了皇上什麼寶貝?”

馬福塔說道:“與往年一樣,是紅參人參以及海參等貴重食材。”

布迦藍對這些半點都不感興趣,說道:“那你替皇上收著吧。從義州到漢城,快馬加鞭來回隻要一天左右的功夫,咱們就等一等。你們也要盯著些,不要因為再吃酒誤事。”

她不擔心朝鮮人不會答應,他們這麼多人馬,多在驛館裡住一天,就得花費不少銀子。加上他們調整了價錢,朝鮮人隻要會算賬,總體算下來,比以前還劃算了些。

當然,最重要的是那群俘虜,起了一定的震懾作用。再加上不管在大明,還是在朝鮮大清都昂貴的東珠,棍棒加糖,他們要什麼,朝鮮肯定會很乾脆。

布迦藍的語氣雖平淡,可一句再吃酒誤事,像是一道驚雷,砸在了他們頭上。

兩人臉都嚇白了,趴在地上恭敬地磕頭道:“奴才不敢,奴才萬萬不敢。”

總要給他們兩人醒醒神,她當時沒有說,不代表她放過了他們。今晚還敢吃這麼多酒,看來他們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布迦藍聽他們的這也不敢,那也不敢,聽得耳朵已經起繭,連眼皮都沒有抬,隻揮了揮手道:“下去吧。”

雖然隻有一天的路程,朝鮮人還是拖了五天,才給出了答複,勉強同意了他們的要求。

這幾天布迦藍帶著蘇茉兒,穿著朝鮮人的服飾,偷偷離開驛館,去義州城到處逛了逛。

義州不過三四條不長的主街道,茶樓酒肆她們都去逛過。令她欣喜的是,他們說的朝鮮話,她連蒙帶猜,幾乎全部能聽懂,就是蘇茉兒也能聽懂七八成,也聽了許多有意思的話。

主街道旁,是四通八達的小巷,巷子兩旁的宅子,除了達官貴人的好一些,大多都是低矮的茅草屋。

朝鮮普通百姓的日子,比盛京還要窮,看上去麵黃肌瘦,還不如從大明俘虜來的百姓過得好。

連著出去了兩天,發現身後有人眼神懷疑,跟在了她們身後。該知道的民生已經知道,外麵也實在沒什麼可逛之處,便沒有再出去,呆在驛館裡安心養傷。

朝鮮從義州周邊地區籌措了幾天,終於備齊了交易的貨物。大清使團帶著糧食鹽巴鐵犁以及耕牛等,離開了義州返回盛京。

鴨綠江在他們來時,江麵隻有薄薄的一層浮冰,等到他們返程時,如同先前馬福塔所言,江麵已經凍了厚厚一層。他們的車馬輜重,能直接從江麵上安全駛過。

布迦藍又喜又憂,喜的是年底皇太極攻打朝鮮,根本不用行船。憂的是,冬天如此寒冷,不知道多少人與牲畜會被凍死。

回到先前落腳的村子,布迦藍先去查看了重傷的人,傷勢太重沒有挺過去的共有三人,幸好天氣寒冷,其他活下來之人的傷都沒有化膿,已經好了許多。

布迦藍神色向來冷淡,旁人也無法猜出她的想法。回到先前住的屋子,英俄爾岱與馬福塔也一並跟了來。

馬福塔恭敬地道:“福晉,去世的這些人,奴才等下回去吩咐下去,將他們全部掩埋了。這次繳獲了敵人近百來匹馬,正好拿來拉車,路上也能趕快一些。隻是受傷的這些人,福晉是是想要讓他們留下來再繼續養傷,還是明日跟著我們一起回盛京?”

布迦藍問道:“先不說這些,你們誰先說說,那晚我吩咐過,讓你們警醒些,你們是如何執行的命令?”

馬福塔與英俄爾岱兩人心皆一沉,心道終於來了,兩人不敢辯解,爭先恐後磕頭求饒:“都是奴才的錯,都是奴才的錯,福晉饒命啊!福晉饒命啊!”

布迦藍神色譏諷,說道:“你們不該給我磕頭,你們該給那些因為你們倏忽,死去的同胞們磕頭,給受了重傷,缺胳膊斷腿,以後一輩子殘疾的同胞磕頭。

我知道你們向來都是報喜不報憂,隻會去邀功,俘虜了多少人,多少匹馬,自己損傷多少,從來入不在你們的考慮之內。因為他們的命在你們眼裡來說,比不上一頭牛,一匹馬!”

兩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喘,隻不斷地磕頭,頭上已經磕出了血,還是不敢停下來。

布迦藍冷笑連連,“你們從來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我先前說過,他們跟著我們來,我們就要把他們帶回去。你們是不是害怕了,這麼多屍首帶回去,實在是太過顯眼,你們的功勞就要打了折。

馬福塔,你這次私自收了多少貢品?你兒子還留在朝鮮吧?他想要與朝鮮生意人做什麼買賣?英俄爾岱,你在義州養了幾個朝鮮外室?”

兩人想不到布迦藍對他們在義州做的事情了若指掌,心下絕望,連僥幸都不敢有,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混著額頭流出來的血,看上要多慘有多慘。

“福晉饒命啊,福晉饒命啊,奴才那不孝子,奴才這就讓人去把他捆回來,任由福晉處置!”

“福晉,奴才再也不敢了,以後絕對不碰朝鮮任何一個女人,求福晉饒命啊!”

布迦藍不想跟他們多說,有違朝廷的律法,回去自會按著律法處理。

她一人踢了一腳,厲聲道:“這一腳,是我替因為你們的失職,死傷同胞討的公道。滾回去,到去世的人前去跪著,以後每停下來歇息一次,你們都給我跪著,去替他們守靈!還有,晚上給我緊著皮,要是皮島兵再來犯,我會丟下你們不管,把你們全部拿去填命!”

兩人被踢得幾乎沒有暈死過去,不過好歹撿回一條命,如釋重負,忙忍著痛,連滾帶爬滾了出去。

布迦藍稍微洗漱了下,略微吃了些東西,又問了顎魯幾句,他的傷勢也還好,傷口已經愈合,明天跟著回程也沒有什麼大礙。

其他的親衛都還好,她稍微放下了些心,安排好了守衛,裹著被褥睡了過去。

所幸皮島兵晚上沒敢再來,第三天早上,他們帶著所有的人與屍首,啟程往盛京趕去。

一路上走走歇歇,來時盛京還是深秋,回時盛京已下了初雪。下雪路滑,他們長長的隊伍走得極慢。

在城門外,皇太極騎在馬上,親自前來迎接。遠遠地,他就跳下馬,疾步上前,仰著頭看著騎在馬上,裹著厚厚風帽的布迦藍,鬆了口氣,抱怨道:“怎麼這麼遲才回來,這趟差使可還順利?朝鮮有沒有...”

布迦藍見他眼裡隻有交易,這群隊伍中的傷兵殘弱他完全看不見,感到他更麵目可憎,恨不得拿馬糞堵住他的嘴。

她一夾馬腹繼續前行,不耐煩地打斷他:“外麵這麼冷,不能回去再說嗎?!”

作者有話要說:  熟悉的朋友們,你們還在嗎,出來冒個泡吧,是不是我寫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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