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盾的表麵被激光束燒灼,騰起一股青煙,但最終還是抵擋住了黑衣人的攻擊。
“殿下!”
李緊迅速跳起,靠在護盾後吃驚地低喊。他感受到了某種強烈的威壓,甚至從血腥氣中,嗅到了淡淡的冰雪的涼氣。
曾有人研究過,高精神力者之間會出現通感的現象,精神力具現化為特定的感官。
有的人會聞到精神力的氣味,比如硫磺、花香,甚至具體到某一品牌某一型號香水的味道;有的人則會在精神力外放時,看見特殊的畫麵,比如火焰、白鴿、深綠色的湖水;還有些人,能夠聽見彆的精神力者的聲音,說話的聲音……
深入研究,則會發現,嗅覺與味覺相通,而視覺與聽覺又很難割裂開。
李緊看過覺得很有意思,他下意識地去尋找通感現象。
遺憾的是,學校裡那麼多精神力者,他卻沒有對任何人有特彆的感覺。有一次他真覺得自己聞到了隔壁寢室某人的精神力,似乎一種難以言喻的臭味——最後才發現,不過是隔壁偷偷養了一隻臭鼬。
“閉上嘴!”高處傳來冷冷的嗬斥。
李緊反射性地抬頭,就看見一道黑色的身影淩空躍下,手中銀色的長形利器燃燒著淡藍的火光,在空中留下耀眼到刺目的痕跡。
“叮——”一樣金屬物件掉落在地上,滾到了他的腳邊。
李緊撿起來一看,巴掌大的正方形金屬,上麵有一個小小的紅十字標誌,是急救用的空間扭!他回頭看了一眼一人高的護盾,後麵傳來激烈的腳步摩擦地麵的聲音,冷兵器撕裂空氣造成的呼嘯聲連續響起。
他咬牙跑到蘇南跟前,摁下空間扭,裡麵湧出了一股股透明的史萊姆一樣的半固體。這些凝膠一樣的東西一直往外湧,直到將蘇南的大半身體都裹在裡麵。
雖然不知道原理,效果卻立杆見影,李緊看見女孩身上的巨大豁口被凝膠裹住,與空氣隔絕開,血幾乎不再流了……
李緊立刻反身奔向護盾另一邊,那頭不知何時,竟然已經結束了戰鬥。
隻見衛縱一身單薄的白襯衫,修長挺拔地站在那裡,他臉上扣著一張古怪的黑色麵具,像
是一種金屬,完整貼合他的五官,卻沒有一處挖空的孔隙。他一腳踩著地上的殘屍,一手拎著一柄銀質的長劍。
那劍——恕他孤陋寡聞,看起來更像是陳列在博物館的古董,銀質和半透明水晶做成的劍柄,鋒利一掌寬的劍刃,竟然能夠分屍?
衛縱轉頭看向李緊,像黑色無臉人,更像雨夜瘋狂的殺人魔。
“臭死了。”王儲冷冰冰地嫌棄。
李緊一直緊繃的肩膀突然鬆弛,他甚至不合時宜地笑出聲。
“殿下,你的麵具……”他走到衛縱麵前,好奇地抬手去碰,“能看見嗎?”
衛縱似乎沒料到他會上手,身體一瞬間想要躲避,又硬生生地停留在原地。但是麵前形容狼狽的青年,卻隻是用指尖觸了一下,就算他的麵具材料再高端,也沒能感受到那一轉瞬即逝的接觸。
他麵具下的眉頭狠狠皺了皺,乾脆伸手取下黑色覆麵。
“正在研發的新武材料,我借用而已。”
李緊接過來往自己臉上蓋,竟然能夠清楚地看見一切,不過嗅覺卻有點受阻。
“如果敵方釋放有毒氣體,聞不到會比較麻煩吧?”他摘下來遞還給衛縱,“您的劍很像古董……”
衛縱哼笑,拋了拋手裡的長劍,那劍突然就像一團融化的秘銀,鑽進了他的手心裡,消失不見。他伸開手給李緊看,原來他的手裡佩戴一枚薄薄的空間扭,上麵有繁複的花紋。
“加拉哈德的佩劍,”他得意洋洋地斜睨李緊,“我用起來很順手!”
李緊震驚了。
擦?加拉哈德??
那不是傳說中的機甲兵皇?據說曾經屬於克勞德親王,最強的3S級機甲,唯一擁有屬性的最強機甲!
他原本隨意抓著衛縱,不知不覺改為用雙手恭敬地捧著對方的手。這手,可是能夠使用加拉哈德佩劍的手!他捧著這隻手,四舍五入,就等於摸到了加拉哈德!
“空間扭你全用在彆人身上了?”衛縱由著他對自己的手花癡。他的目光從李緊擦傷的臉頰,一直落到對方衣服上那一片血跡。
李緊愣住,低頭看看自己:“就一寸,傷口不深。”疼當然還是疼的,不過忍一忍,能夠忽略掉。
“傷口還在流血!”衛縱薄唇微抿,
表情嚴肅地看著他,“醫護隊很快會趕到,你忍耐一下。”他抽回手,摁開另一個醫療扭,從裡麵拽出了長長的白色繃帶。
“彆亂動。”他往前一步,手臂繞到李緊的腰後,一隻手繞著繃帶,另一隻手牢牢地掌住李緊的側腰,胡亂給懷裡的人止血。
李緊直接表演原地僵硬。
他在雨中奔跑、和人搏殺,再加上失血,體溫已經快要降到臨界值了。就在這個時候,衛縱貼著他,身體的熱度隔著兩人被雨水浸透的衣服,仍然灼灼地傳遞到他的身上,仿佛他正站在壁爐旁,慵懶適意地烤著火。
太暖和了。
為什麼氣息像冰雪的人,體溫會這樣高?
等到李緊回過神,他已經某王儲纏成了木乃伊。
“……殿下,我腰都彎不下去了!”他倒吸一口氣,友善地提醒衛縱。
“馬上就好。”衛縱敷衍地哼了哼,下巴幾乎靠在李緊的肩膀上,探頭過去,在李緊的腰後,十分精益求精地打了個蝴蝶結。
醫護隊乘坐飛艇趕來,走下飛艇的那一刻,正好看見王儲舒展雙臂,親密地摟住一個青年。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在雨中擁抱,腳下一地血水殘屍,不遠處還躺著一個生死不明的女人。
這畫麵……
嘶。
蘇南被抬上了飛艇,裡麵有一台最高端的監控護理艙,按照正常情況,隻要她還有一口氣,進入這台護理艙就能留著這口氣直到進行搶救。
醫護組組長陸斯卡帶著防護罩走過來,眼神瞄了一眼地上那堆不明屍塊。
“殿下,這些需要我們處理嗎……”
砰!
一堵黑色的護盾擋在了陸斯卡和衛縱二人之間。
“救活蘇南,我有事要問她。”王儲的聲音傳過來,聽著十分翻臉無情,明刀真槍地趕人。
“是。”陸斯卡收起好奇,果斷地帶著醫護隊離開。
“剛才廢棄的空間扭給我,”衛縱蹲下去,衝李緊伸手,“護盾收起來,你自己留著。”
李緊一聽,利索地收起護盾,把空間扭遞過去的同時,還順手將麵具蓋在了衛縱的臉上。
“需要我來嗎?”他蹲下去,試探地伸出雙手。
“動眼睛和腦袋就行,”衛縱十分自然地拿起一截斷肢,杵到李緊眼皮
底下,打開照明,“你仔細看看截麵。”
周圍光線很暗,李緊在生死之間,根本顧不上思考。現在塵埃落定,他在照明下看著光滑的斷肢截麵,心中悚然。
“金屬骨骼——”
不久之前,他與黑衣人搏殺時也曾覺得不對勁。
比如黑衣人在他的精神鞭撻之下,絲毫不受影響——除非精神力遠高出他,不然一定會像大腦被鞭子直接抽打一樣出現暈眩。區彆隻在於暈眩的時間長短。
再比如,對方頸骨斷裂,身體仍然活動自如。小臂變化武器,他還當對方替換武裝義肢,可沒聽說過有人從頸骨一下全部替換的,何況義肢也需要靠神經接駁,仍然說不通。
如今李緊看到的畫麵,更令人困惑。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