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會是殿下的手藝吧?
李緊跟著低頭去看,嘴角抽抽。他隱晦地瞪了一眼正翹著二郎腿的某人。
“瞪我乾嘛?”衛縱抖著腿,不客氣地點點他,“彆耽誤時間,我有點困。”
“……”李緊深呼吸,在心裡默念養氣名句,“麻煩您拿剪刀來。”他利索地剪掉繃帶,把半乾的襯衫脫下疊好,環顧一圈,小心地放在窗台上。
衛縱麵無表情地注視他泡得發白的皮膚,從對方堅實的肩膀線條,一路滑到肌理分明的腰背,直到李緊轉過身,露出腹部流血的血洞。
他呼吸一窒,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軍刺沒有塗毒,”中年大夫用儀器檢測,鬆口氣,“傷口也不深。假如再刺入一寸,處理起來就比較麻煩了。”
李緊站直了,感覺到傷口一陣陣麻癢刺痛,臉色雖然蒼白,但卻很平靜。
他知道最新推廣的製式三/棱軍/刺使用了特殊的材料和構造,隻需要刺進去,緊握刀柄,刀身就會旋轉割裂肌腱血管,殺傷力遠勝於一般的匕首和軍刺。
所以在一開始,他就控製住了黑衣人的手,主動後撤被動拔刀。
“已經縫合好了,我給您注射了愈合劑,”大夫替他纏了一圈繃帶,“最近三天傷口不要碰水,三天後撕掉敷膜就行了。
如果想要祛疤,我再替您處理。”
李緊剛想說不必,嘴巴一張,不知想到了什麼,又點了點頭。
“那就麻煩您了,我到哪裡找您合適?”
“就這裡,”衛縱打斷他,對大夫說,“三天後你晚上直接過來。”大夫沒多問,收拾好染血的繃帶,整理儀器就離開了。
李緊一時踟躕,心裡很緊張。
王儲為什麼會幫忙?
他看出自己還有奢望?
衛縱起身走過來,閒庭信步似的,停在了李緊麵前。他微微低頭,看著眼前神情不安的人。青年有一頭深棕色的卷發,低著頭的角度,正好能讓人看見他鼻梁上一粒小小的雀斑。
“你想太多了。”他伸手碰了碰對方腹部的敷料,“這點傷口,不會影響你上戰艦或者機甲。”
李緊抬頭,眼睛睜得溜圓。
“殿下,我——”
“你不是跟我說過嗎?”衛縱反問他,“難道你的理想不是駕駛超A級機甲去前線?”
‘我什麼時候說得這麼具體過……?’
李緊腦中的疑惑一閃而過,又被澎湃的情緒掩蓋。
“我的理想沒變,”他低聲說,“但我的體測報告……”
“數據不能代表一切。”
衛縱和他對視,“數據幫你認識自己,但突破數據的極限,才是我們畢生的追求。”他說著說著,眼神閃爍,又補充一句,“不過也不一定非得去部隊,關鍵是跟著我,你明白吧?”
感動一秒就沒了。
李緊麵無表情地看著元帥閣下,對方在線勸他不要參軍。
“對了,”衛縱心虛地移開視線,“你明天要和我一起去醫院嗎?”
“殿下,醫院真的安全嗎?”
“我們不過離開了十幾分鐘,垃圾場的證據就被銷毀得一乾二淨,難道他們真的會放過一個活生生的目擊者?”
李緊想起他們最後飛過他與黑衣人激戰的地方,殘餘的屍體碎塊消失無蹤。最關鍵的是,蘇南的血都不見了,就好像有人開著挖掘機,直接將那一塊地直接挖起帶走,甚至那些順著雨水蔓延開的血跡,都沒了。
衛縱正好背對著李緊,眼裡劃過一絲冷峻。
“我派人守著加護病房,放心好了。”
他徐徐呼出一口氣,轉身嫌棄地上下打量李
緊:“我隻有一張床啊,你打地鋪吧。”
李緊眼神不由自主地瞄向長廊。
那還有一排緊閉的房門,總有一間能住人的客房吧?
“彆看了,裡頭陳年老灰一尺厚,我不想虐待傷殘。”衛縱往裡走,推開門,裡頭就是一間布置舒適的臥室。
他從堆得一層層的床上扯下一條被子和毯子,丟到地毯上,就直接脫了衣服滾進了高床軟枕裡。過了幾秒,又從被子裡伸出胳膊,摸索著,關掉了老式的華麗台燈。
“晚安。”
一室寂靜。
李緊頭頂卷毛,呆立在臥室門口。半晌,他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把門一關,儘量不出聲地整理好被子,裹著地毯躺下。
地上的地毯又軟又厚,不但不冷,反而還溫暖舒服。
他望著天花板上隱約反光的水晶吊燈,還有穹頂那些色彩繁複的壁畫,終於放鬆下來。這一天實在太過漫長。他惦記著蘇南的傷勢,不知不覺睡著了。
衛縱一直在被窩裡豎著耳朵。
等他聽見一旁傳來安穩的呼吸聲,才鑽出來,小心翼翼地喘口氣。
“到底誰才是豬……”他懊惱地嘀咕,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小卷毛今晚都睡了兩覺了,而他,不但要給小卷毛提供住宿,還即將麵臨失眠的困境!
衛縱氣憤地將腦袋埋進枕頭裡。
幾個小時後。
經過一夜暴雨,天氣放晴,晨光從窗簾中絲絲縷縷地照進室內。衛縱惺忪地睜開眼,感到從未有過的身心俱疲。
他隱約記得好像做了個噩夢,夢裡他躺在床上,從天花板不斷地掉下小卷毛,一個又一個,把他壓在了最下麵……
“好重……”他嘟囔著掀被子,突然雙目圓睜,猛地抓住被角往裡看。
作者有話要說:李緊:我,一個一米八三的漢子
衛縱:一米八二點六
衛縱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