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禵沒見過含羞草,但是他見過草,遲疑片刻:“你確定這是含羞草,而不是草?”
弘暉:?
你在說什麼。
他一臉茫然的昂著小腦袋,總覺得不得了,胤禵這話簡直粉碎了他的夢。
“這尖尖的葉子,外頭很多。”他近來老是跟花農打交道,見了不少。
弘暉傻眼,他還不信。
他皺著小眉頭,遲疑著問:“還有一顆葉子圓圓的,被我給薅了。”
弘暉以為那是草,薅的特彆果斷。
這。
尷尬了。
“沒事我重新種。”
他種子備了好些,就是防備一次種不成功,還要來第二次的情況。
現在就正好,用上了。
胤禵摸摸他的小腦袋以示安慰,輕聲道:“沒事,若是沒了,趕明小爺給你。”
他衝著胤禛驕矜的抬了抬下頜。
胤禛懶得搭理他,轉而道:“如今局勢不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且穩當些。”
這話胤禵不愛聽,他要什麼穩當,他就要少年意氣揮斥方遒。整日裡忙忙碌碌的也不知圖什麼。
“不管。”
他挑眉。
胤禛也就不再說了,他看著少年身量清瘦,卻像修竹一樣挺拔,帶著銳氣。
胤禵踏入雨中,匆匆離去。
弘暉看著十四叔的背影,他沉吟,等到康熙晚期,這兄弟倆就成了最大的競爭者。要不怎麼說德妃厲害,生的兩個阿哥,最後竟然都是皇位的熱門人選。
他看向自己阿瑪,就見他眉眼幽深,舒緩的表情下,不知是怎樣波濤洶湧。所以曆史評價他很冰山冷麵,也很悶騷。
弘暉在見證曆史的時候,覺得很有意思。
胤禛見他眼神壞壞的,一巴掌糊上去再說:“怎的?”
弘暉:?
說打就打,老年人不講武德。
他撅著小嘴巴,在胤禛背後比比劃劃,哼哼唧唧的凶。在胤禛察覺到異常回首看他,又瞬間乖巧討好的笑。
兩人一道回了正院,烏拉那拉氏正生無可戀的躺著。
“好難受。”就是渾身無力,具體哪裡難受,那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難受。
胤禛坐在軟榻邊上,大掌拽住她纖細的小腿,捏了兩下:“軟?酸?”
烏拉那拉氏點頭。
確實是。
還有種跟發熱一樣的無力感,她叫太醫來看過,說是孕期的正常反應。
就讓人很無奈。
其實她也知道,這八福晉比她還難受,整日裡吐的不成,頭發都白了幾根。
看到白頭發的時候,她是真的驚了。
不過她向來知道懷孕對身體的摧殘,隻是看著郭絡羅氏格外的觸目驚心些。
“唉。”她輕歎。
摸摸微凸的小腹,突然就想著趕緊生下來才好。
弘暉也跟著坐在邊上,伸出自己的小肉手給烏拉那拉氏捏腿,一邊奶唧唧問:“額娘力度怎麼樣?”
烏拉那拉氏哪裡舍得他動手。
“叫蘇運來,你快坐著吃些茶。”她縮著腿不肯叫他捏。
胤禛:……
方才爺說給你捏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冷哼一聲立起身來,想想又端杯水遞給她,問太醫怎麼說,就說都是這樣,他不由得也有些無奈。
“再有幾個月就生了,快了。”這幾個月才是真難過。
烏拉那拉氏在勸自己,也在安撫胤禛弘暉,想說生完這個就不生了,想想又不敢說,貝勒府總要出生孩子的,她不生,彆人就會生。
“沒事,歇一會兒就好,暉暉崽彆擔心。”
孕期的麻煩,遠不僅僅如此。
她說了一聲,就神色不自在道:“我去更衣。”
弘暉心疼了。
為了繁衍,生生把天邊女神給拉了下來。
胤禛看著烏拉那拉氏離開的身影,他抬步往外走,弘暉就張開小胳膊擋在他麵前,一臉戒備,壓低聲音道:“都是因著您才如此的,不許嫌棄。”
胤禛滿臉茫然,他什麼時候嫌棄了,他都不知道。
“是要去書房。”
原就是看看娘倆罷了。
弘暉認真道:“額娘已經很難受了,你要好好的哄她,愛護她,不能讓她傷心難過了,你可以有很多很多個侍妾,但額娘隻有你。”
“人的心隻有一個,傷了就沒了。”
弘暉說的頭頭是道。
胤禛不由得氣笑了,他挑眉:“小孩子想太多長不高。”
弘暉:?
他揉揉小臉蛋,一臉驚恐,慘兮兮問:“真的嗎?”
胤禛一臉深沉的點頭。
“對。”
他說的斬釘截鐵。
弘暉登時愣住了,他鼓著小臉蛋,慘兮兮道:“嗚嗚嗚我要長高。”
他才不要長不高。
他還沒有長高過。
被拿捏七寸的崽,頓時什麼都不敢說了,他撲進額娘香軟的懷裡,慘兮兮道:“額娘,小孩想太多會長不高嗎?”
烏拉那拉氏看著胤禛離去的背影有些疑惑,她隨口應:“對。”
坊間是有這樣的說法。
弘暉:QAQ
直接淚奔。
他以後再也不多想了。
他要長高高,很高很高很高,比阿瑪還高。
等再進乾清宮的時候,他還有些不信,背著胤禛偷偷問康熙這個情況,誰知道他也點頭。
弘暉:QAQ
繼續淚奔。
他撲在康熙懷裡,慘兮兮道:“昨兒想多了,阿瑪說我長不高,但是我不信,不曾想,今兒您也這麼說,皇瑪法是我最信重的人,你說是定然是了。”
康熙了解完來龍去脈,不由得無奈:“偶爾一次沒事的。”
弘暉這才放心下來,小嘴叭叭的說嚇死他了。
他對長高有執念。
亦或者說對長大有執念。
左右就是想要。
康熙摸摸他的小腦袋,溫柔道:“想長高就多動彈,多吃點。”
弘暉的個子並不低,在同齡人中不說是佼佼者的存在,那也是非常高了。
小臉肉嘟嘟,捏著特彆軟。
康熙有些愛不釋手。
兩人這樣說著,弘暉窩在他懷裡,砸吧著小嘴:“想吃葡萄。”
康熙:?
這想法屬實有些昏君啊,
他都沒敢想過。
“這季節哪來的葡萄,沒有。”他直接道。
“我知道,就是饞嘴罷了。”弘暉惆悵一歎。
康熙瞥了他一眼。
“不過,我有個法子。”弘暉道。
康熙:?
“什麼?”他瞬間激動起來。
弘暉就笑眯眯的說,現在玻璃技術已經成熟了,可以做暖房了,這冬日種夏日的蔬菜,輕而易舉。
“可是下雪的時候,溫度還是不夠高。”康熙瞬間否定。
“可以加溫,煙道、熱水都成。”隻不過成本比較高。
康熙若有所思。
“還有呢?”他問。
弘暉兩手一攤,他不知道,得農人慢慢試。
康熙就知道,這果然是個不太成熟的小想法。
特彆不成熟。
兩人絮絮的說著話,就聽見說太子求見。
等人一走進來,弘暉就怔住了,他還接待頭一次見太子,那真的是麵若冠玉君子端方,如今眸中不知何時有了陰翳,瞧著就有幾分陰鬱暴戾的意思。
和以前那種眉眼舒展截然不同。
他靜靜地看著。
康熙見了他,就板起臉:“所為何事?”
太子想好了說辭,一見他冷臉,和身旁的弘暉,登時有些難堪,他抿著嘴,猶豫半晌才壓低聲音道:“兒臣來求汗阿瑪為索額圖請太醫,他身子實在有些不好。”
從傳出來的消息看,許是進氣少出氣多了。
康熙冷冷的看著他,皺眉:“你二人還有聯係。”
胤礽瞬間怔住,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沒,就是……”
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也就是他病成這樣,才叫人把消息傳出來拔了。
然而看著康熙冷厲的眉眼,他心頭梗著一口氣,曾經他父子二人,也是可以隨意討論朝政。
如今竟連說一句,也要猜忌暴怒。
胤礽心裡有些委屈,卻還是認真解釋:“兒臣見他病的可憐,實在是不想寒了老臣的心,故而來稟一聲。”
“寒了老臣的心,你是在說朕昏庸嚴苛,不如你太子仁善?”
康熙大掌捏著玉筆,手指都捏出白痕。
弘暉看著不由得愣怔,父子情深,到頭來竟然是這樣收場,也讓他很是想不到。
看著胤礽努力的撐著脊背,在康熙的威亞下,絲毫不退。
索額圖已經病重,能救他的隻有太子一人,他若是放任不管,那真是含了老臣的心。
弘暉唏噓不已。
這就是傳說中的愛也瘋,恨也瘋。
那他以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