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的是她爹果真要做海外生意了,她先前通過船隊私下買入大量鐵火-槍給豫王,增強豫王實力的計劃有了眉目;驚的是黃連為何突然與她爹如此交好,前世可一直是她爹在巴結黃連的……
黃連聰慧絕倫,當即看出了宋甜心中所想,笑盈盈道:“大姐兒,我與你爹甚是投契,已義結金蘭,你沒有叔伯,把我當親叔叔就是。”
他端起茶盞飲了一口蜜煎梅湯,道:“今日叔叔出門甚急,明日就命人把見麵禮送來。”
宋甜又端起瓷壺,給黃連斟滿。
她倒是了解黃連,他雖是權宦,卻無甚惡名,前世待她也好……
隻是事情太過突然,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得小心提防的好。
又聊了幾句後,宋誌遠邀請黃連到外院書房煮茶清談,黃連卻笑著拒絕了,解釋道:“明日陛下大朝,到五更我得進去服侍,今日就不叨擾了。”
宋誌遠送罷黃連,想到宋甜方才似是心事重重,便又回轉過去,要和宋甜說話。
這時田媽媽親自下廚做了醒酒湯送了過來。
宋誌遠一邊吃醒酒湯,一邊坐在水邊與宋甜說話。
宋甜吩咐紫荊:“你去旁邊看著。”
待紫荊過去了,宋甜這才問她爹:“爹爹,這位叫林七的海商,送你什麼禮物沒有?”
宋甜記得前世在她爹爹的書房抽屜裡,曾見過一把青州海商送她爹的鐵火-槍,正是這位叫林七的海商送的。
宋誌遠聞言,放下銀調羹,卷起衣袖道:“林七送了我一把西洋鐵火-槍,甚是厲害,能打穿箭靶,你要不要試一試?”
宋甜前世是試過的,自然知道鐵火-槍的威力,便道:“爹爹,你這把西洋鐵火-槍送給我吧!”
宋誌遠頗有些不舍,看著宋甜眨了眨眼睛。
宋甜經曆了兩世,對她爹的性子甚是了解,知道要想讓她爹這吝嗇鬼出血,須得開門見山,強詞奪理,溫良恭儉讓在她爹這裡是一點用都沒有的,因此當即道:“爹爹,你不是說等你百年,你所有的都是我的——怎麼還不到百年,你說話就不算話了?”
宋誌遠沉吟道:“這鐵火-槍甚是危險……”
“爹爹,你不就是小氣,找什麼理由?”宋甜哼了一聲,“林七既然是大海商,自然不會隻有這麼一把,你再問他要一把,再要個幾十發火-藥給我,我要好好練習,將來好隨你去做海上生意。”
宋誌遠聞言有些心動。
他懷疑自己情場過於得意,以致失去了生育能力,此生也就宋甜一個閨女了。
等宋甜女官役滿,離開豫王府回家,他正好四十來歲,正是把家業交給宋甜的時機,若是海上生意順暢,到時候說不得宋甜也得參與進來……
心中計議已定,宋誌遠叫來宋桐,把鑰匙給了他,吩咐道:“把我書房櫃子裡鎖的那個皮匣子給拿來。”
皮匣子拿到後,宋誌遠打開匣子,珍而重之地取出鐵火-槍,上了火-藥,演示給宋甜看。
宋甜動手能力極強,看了一遍便學會了,當場演示給宋誌遠看:“爹爹,你看,我學會了!”
宋誌遠道:“這裡有兩發火-藥,你要不要試試?”
宋甜當即道:“爹爹,鐵火-槍聲音不小吧?咱們這宅子又淺,萬一被人聽到,怪麻煩的。”
宋誌遠覺得有理,起身便要離開。
宋甜忙跟了上去:“爹爹,你見了林七,記得多問他要些火-藥,彆告訴他是給我要的。”
宋誌遠擺了擺手:“知道了。”
宋甜又道:“爹爹,我有五日的假,要在這宅子裡住,這幾日你不要出去亂躥!”
宋誌遠有些無奈,可還是答應了一聲,步履瀟灑往前去了。
臨睡前,宋甜在燈下擺弄著這把鐵火-槍,不禁想起了趙臻:不知趙臻這會兒在哪裡……
她打算把這把鐵火-槍和這兩發火-藥都送給趙臻,看他能不能找能工巧匠複製出來。
早上宋誌遠派人去早市買了東京風味羊肉炕饃和杏仁茶,讓田媽媽去後麵叫宋甜。
宋甜早起來了,正在研究那把鐵火-槍,聽說有她愛吃的羊肉炕饃和杏仁茶,忙隨著田媽媽往前去了。
羊肉炕饃肉香四溢焦香酥脆,甚是美味,杏仁茶順滑醇厚,香甜可口。
宋甜正陪著她爹大快朵頤,小廝宋桐進來回稟:“老爺,黃大人命黃公子來送給大姑娘的見麵禮。”
宋誌遠忙道:“甜姐兒,你去屏風後回避一下。”
黃連的侄兒畢竟與宋甜年貌相當,到底得避諱些。
宋甜卻是知道,她是不必避諱黃子文的,因為黃子文絕對不會看上她。
他如今正與麗香院頭牌鄭銀翹打得火熱難拆難解。
前世此時,若不是被逼娶宋甜,黃子文早為麗香院頭牌鄭銀翹贖了身,兩人雙宿雙飛快活度日去了。
待他把宋甜從宛州迎回京城,鄭銀翹已被定國公長子沈剛贖了身,接回國公府做姨娘去了,國公府深宅大院,他與鄭銀翹此生再難見麵。
黃子文不敢恨他的叔父黃太尉,不敢恨定國公的兒子沈剛,隻敢恨宋甜。
他認為是宋甜毀了他的幸福,所以恨宋甜徹骨,待找到鄭銀翹的侄女鄭嬌娘,便要把宋甜賣入娼門,以消此恨。
該麵對的總要麵對,不然會形成佛家所謂的心魔。
宋甜決定坦然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