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眼他已經畫過無數次了,甚至連他自己都記不得現在正在看得這幅畫是他第多少次畫她,但他卻深刻的記得第一次畫這雙眼睛的那個下午。
夕陽如火,穿透落地窗映在她的身上,她坐在他的麵前,夕陽餘暉像是在他眼前設置了一層濾鏡,佳人不動,已然成畫。
剛開始的時候她很緊張,神色中蘊含的情緒不是他想要的感覺,後來他安撫了她幾句,她放鬆了下來,緩緩抬眸,望向了他。
對視來的猝不及防,他毫無防備,在頃刻間沒有任何抵抗的淪陷了。
她的眼睛很美,明亮如星,柔情似水,而且神色極其乾淨,不沾任何侵染,出於畫家尋求美好事物的本能,他第一次看到這雙眼睛的時候就想把她畫下來,但是卻忽略了這雙眼中蘊藏的力量——
她的眼神澄淨而專注,深入靈魂,她看向他的時候,讓他有種自己就是她的全世界的錯覺。
那天下午,他與她對視了許久,以觀察模特的名義堂而皇之得看了她很長時間才緩緩拿起畫筆。
畫她的過程中,他很享受這種她的眼中隻有他的獨占感。
但她不是專業的人體模特,精力和注意力有限,時間一長她就有點跑神了,趁他低頭畫她的時候,她偷偷地把視線轉向了窗外,但是還沒等她把目光從外麵的景色中收回就被他發現了。
“看著我。”他幾乎是以命令的口吻對她說出得這三個字,他不想讓她的眼中有其他,隻想讓她看著自己。
開小差被抓了現行,北佳有點不好意思,趕緊把視線收回,重新將目光投向他。
那天下午他們沒說幾句話,卻是他最滿意也最難忘懷的一次創作經曆,他享受這個過程。
其實他僅用兩天就可以畫好她的眼睛,第一幅作品並沒有什麼瑕疵,然而他卻以沒畫好為由又找了她好幾次,因為除此之外,他不知道還能用什麼辦法與她保持聯係。
但是這種理由最多隻能用三四次,次數多了就會顯得刻意,他也擔心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重畫要求會令她反感。
他不是一個擅長表達感情的人,童年時的家庭變故導致他不敢主動接觸感情,也不敢表達感情,隻能通過繪畫這種方式宣泄情感,所以在作品完成後,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用什麼樣的理由去接近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主動聯係她。
“你要去巴黎?”
收到她微信的那一刻,他欣喜若狂,她還沒把他忘了,還記得他,但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回複她,早在認識她之前他就已經申請了巴黎美術學院的研究生,而且已經通過了,所以他隻能回道:“恩。”
然後她就沒有了回信。
窗外月光皎潔清冷,透過落地窗映入畫室,色澤如水般柔亮。
徐臨風緩緩伸出手,指尖輕輕地觸落在畫中的眼角上,神色溫和動作輕柔,像是她真的就站在自己麵前一樣。
夜色已深,美院教學樓內已經再無他人,氣氛靜謐,畫室內唯有他的呼吸聲,然而走廊裡忽然響起的腳步聲卻打破了這份靜謐。
腳步有些踉蹌,步伐搖搖不穩,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他的畫室門前。
“吱呀”一聲響,木質房門被推開了,她走進來的那一刻,徐臨風瞬間屏住了呼吸,呆若木雞地看著她。
開門之前,北佳還做了一次深呼吸,她是醉了,但是卻沒失去所有的理智,她知道自己在乾什麼。
走進他的畫室後,她反手將門關上了,似乎是怕被彆人發現,她還特意擰上了門鎖,然後緊緊地將後背抵在了門框上,緊張而又羞怯地望著站在落窗前的徐臨風。
室內暖氣融融,他沒穿外套,身材高大挺拔,白襯衫配西服褲,襯衫上方有兩顆紐扣沒係,露出了修長的脖頸,喉結性感誘人,敞開領口下的鎖骨若隱若現。
窗外月光皎皎,將他本就白皙的皮膚映出了玉般的光澤,高挺的鼻梁下是一抹帶著些清冷範兒的薄唇,看向她的目光深邃而專注,像是在盯著自己的獵物。
畫室內的空氣似乎凝固了,北佳突然有些喘不上氣。
室內溫度高,不消片刻她就出了一身的汗,酒隨汗出,她瞬間清醒了許多,然後開始後悔了。
“我、我走錯房間了……我、我……走了……”北佳緊張地語無倫次,下意識地去擰門把手,然而她還沒把門打開,徐臨風就已經朝她走了過來。
門已經被她打開了一條小縫,徐臨風在她麵前站定的同時,伸手摁在了門上,用力把門關上了。
緊接著,他聞到了她身上的酒氣,酒意使然,她眼神中浮現了一層朦朧,那股令他沉淪的獨占感更加深刻了。
刹那間,他的喉嚨有些發乾,呼吸也變得灼熱,低頭看著她,啞著嗓子啟唇:“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