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聽到這句話,侯府下人們都是呆愣的。
直到聶靖雲從暗處出來,他們才如夢初醒:“少廢話,我們是找周家尋仇,既然喬翰秋跟你沒關係了,我們自然不會徒生是非!”
他們是侯府的人,平日都是辦些光明磊落之事。
麵對這種攔路搶劫,他們還真的不擅長。
不過接到了任務,就得硬著頭皮上。
聽到這話以後,楚宴更是朝前走了幾步,眼底毫無畏懼:“交換人吧,但願你們能說到做到。”
喬翰秋心裡酸酸漲漲,本來想讓他們做事彆過火了。
可一轉過頭,他就看到了蒙著麵的聶靖雲。
因為事先對過話,即使聶靖雲裹成了這個樣子,喬翰秋也一眼就認出了他。
喬翰秋朝聶靖雲使著眼色,示意他趕緊隨隨便便找個借口離開。
而聶靖雲卻不願如此了。
“你願意和喬翰秋退親,可喬翰秋不一定同意。”聶靖雲的嘴角略微彎起,眸子裡裹著黑暗,“除非他親口說退親。”
喬翰秋睜大了眼,不明白聶靖雲為何會這麼做。
仔細想了想,喬翰秋才大為失色。
他中計了。
也許從一開始,聶靖雲的目的就不是為了試探。
他竟然喜愛盼兒到如此地步,不惜這麼算計他,也要讓喬家和周家退親。
喬翰秋身體氣得抖了起來,以他的武功原本不該如此的,偏生楚宴已經在對方那邊,他的脖子上架著刀呢,自己完全不敢輕舉妄動。
聶靖雲,他竟然連這點也算計好了!
該死!
聶靖雲接過了下屬手裡的刀,由他親自看管著楚宴。他將刀子挪近了些,楚宴原本包著白布的脖子上就流出了鮮紅的血液來。
白布完全被染透,就像盛開的血色紅蓮。
空氣裡也夾雜了血氣,聶靖雲眼神更冷:“喬公子,你願是不願?”
喬翰秋眼眶赤紅,和聶靖雲徹底決裂:“卑鄙。”
聶靖雲死死的捏緊了手,其實計劃是失敗了的,他和聶思語都看錯了楚宴。
聶靖雲覺得很不可思議,楚宴明明比聶思語柔弱那麼多,身體又羸弱,可在這種時候,又那麼勇敢。
聶靖雲又看了一眼楚宴,故意壓低了聲音:“我們這些尋仇的,不能那麼節外生枝,隻要喬公子願意退親,我就放走喬公子。怎麼樣,你覺得我這建議如何?”
聶靖雲注意到,楚宴此刻的臉雖然平靜,他身體卻在微微發抖。
聶靖雲眼神變得幽暗,明明這麼弱,還要想儘一切辦法保護喬翰秋。
這種感情……可真讓人妒忌。
楚宴啞聲,看向了喬翰秋:“喬公子,你我之間本就沒什麼感情,你還是同我退親,另娶他人吧。”
他聲音裡的顫抖,讓喬翰秋眼眶都紅了。
“不行!”
“喬翰秋!”楚宴厲聲一句,聲音陡然拔高,“我想讓你活著!”
喬翰秋睜大了眼,這句話猶如石子一樣砸在他的心湖。
噗通的一聲,重重響起。
這一刻,他甚至想戳穿聶靖雲。
就算是楚宴恨他也沒關係,也不能讓他的計謀得逞。
當喬翰秋剛剛張了張嘴,那邊就有官兵趕了過來。
聶靖雲皺緊了眉頭,暗罵這些人來得可真夠及時的:“收手,有人來這裡了!”
這些侯府下屬們也愣住了,一聽到聶靖雲說收手,他們還暗罵了一聲:“呸,這次算你們好運!”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們就離開了這個地方。
楚宴額頭被汗水打濕,他呼出了一口氣,轉過頭去看向了喬翰秋,卻見到他眼淚汪汪的看著自己,儼然被感動到不行。
楚宴:“……”
官兵們終於趕了過來,一看這是喬家的馬車,朝喬翰秋打了招呼:“喬公子,你們沒事吧?”
“沒事,不過你們怎麼會趕來的?”
官兵們朝他解釋:“之前的詩酒宴不是發生了刺客嗎?那件事情鬨得人心惶惶,陛下就專門從禦軍裡抽調出了一批人,負責在這段時間巡邏,沒想到還真有人敢在這個時候犯事!”
喬翰秋眼底閃過了然,沒想到還是那件事情救了他們。
官兵們還想問問清楚,畢竟現在這種特殊時候,一切事宜都不能大意。
“周姑娘,剛才劫持你的那個人,你可有看清他的麵目?”
楚宴臉色煞白,不由的搖了搖頭。
他沒想到的是,這具身體這般羸弱,現在連站也站不起來了。
他終於堅持不下去,腿一軟就這麼昏迷了過去。
喬翰秋連忙湊上前去,將楚宴的身體給接住。
他大驚失色:“盼兒!”
然而這一聲,楚宴已經聽不清楚了,他已經徹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瞧他滿臉煞白,喬翰秋隻能把他抱上了馬車:“今日多謝諸位了,等盼兒醒了,我再登門拜謝!”
說完這句話以後,喬翰秋就叫人快些趕車,送楚宴回周家去了。
馬車很快就朝前方行駛而去,留下了幾個禦軍麵麵相覷。
“才出了那檔子事,竟然還有人敢當街攔路!”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興許是上次那群刺客的同伴。不若……咱們把這件事情稟告殿下?”
為首的男人打了下他的頭:“殿下如今忙得連個睡覺時間都沒有,這麼點小事兒也要稟告殿下,你就不怕殿下生氣?”
他們回想了一番,蕭允澤在宮中積威尤深,之前經常發病的時候性格會大變,誰也不敢前去叨擾,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的小命兒就沒了。
他們渾身都打了個哆嗦,更不敢去見蕭允澤了。
“殿下可怕是可怕,但貌似有好些日子殿下都沒發病了……”
不知是誰提了一嘴,他們頓時從方才的發抖給蘇醒過來。
好像的確是這樣啊?
“那咱們還稟告嗎?”
為首的男人咬咬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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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允澤正幫忙處理著政務,二皇子幽禁之後,他有無數的事情得去接手。
韋柯將煉製好的藥丸拿過來的時候,心裡也是發怵的。
往日他都能算到蕭允澤的發病時間,他是絕不會在那段日子接近蕭允澤的。但是最近蕭允澤的發病時間不太能確定了,病情隱隱有了好轉的跡象。
朝廷眾人以為這是他們韋家的功勞,十分期盼蕭允澤的病能痊愈。就連他父親偶爾進宮,陛下也多次提起這話。
然而韋柯卻知道,是那個人血液裡含著的葵朱所致。
韋柯歎了口氣,端著紅色的托盤,跪在下方:“殿下,新製成的藥好了。”
蕭允澤嗯了一聲,尤其冷淡。
“殿下,這是……”
“知道了,放一邊吧。”蕭允澤抬起頭,眼中帶著些許不耐煩。
知道蕭允澤真麵目的這些人,鮮少有不害怕他的。尤其是臨近發病之前,他隻要稍稍有一個動作,他們就能被嚇得屁滾尿流。
這些蕭允澤以為自己會習慣,但看見韋柯這麼戰戰兢兢的模樣,還是讓他心生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