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外麵傳來了騷亂聲,不僅是白佑,就連楚宴也一同出來了。
白佑心情極差:“她的醜事竟然都抖到樂合商會來了!”
楚宴把目光放到了那邊,明白白佑這話是什麼意思。
樂合商會在十年前創辦,乃是皇家專屬。
如今接管樂合商會的是白佑和聶靖雲兩人,雖說士人皆看不慣行商一事,覺得那是低賤之人才會做的,但樂合商會的特殊,讓陵濟城中的官吏們也不敢小覷了。
能出入樂合商會的人,少說也有些能耐的。
沒想到聶思語的醜事抖在了這裡,樂合商會不說魚龍混雜,但在這裡發生的事,消息都會格外靈通。
若是聶思語的事情被傳到了外麵,聶思語就要完了。
“侯府家的小姐,怎麼跟男人衣衫不整的從雅閣裡跑出來?”
“這不是那位麼?非要朝著嫁給喬公子,弄得聶家的名聲都臭了。”
“喲,你這麼一說我突然間想起來了!”
眾人竊竊私語,看聶思語的眼神裡也夾雜了打量和惡意。
聶思語一時說不出話來,隻能惡狠狠朝段忠說:“你害我!”
段忠低下了頭,不敢看聶思語。
可他餘光瞥到了人群中的蕭允澤時,段忠立馬就白了臉,結結巴巴的說:“聶小姐惡人先告狀,什麼叫我害你?分明是聶小姐不僅害得我成了閹人,連我的娘子也要跟我和離!”
段忠這一承認自己是個閹人,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
“竟然是個閹人?這聶小姐怎麼會跟他一起出來?”
“裡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段忠把這件事情說出口,已經是羞憤難當。
他隻恨自己當初為什麼那麼蠢,聽了聶思語的話,要去對楚宴做那種事。
眾人紛紛猜測,倒是聶思語身旁的那個男人,把聶思語拉住:“聶小姐剛才還情意綿綿,怎麼一出來就翻臉不認人了?”
“你少胡說!我跟你沒什麼關係!”
男人的臉色驟然一變:“聶思語,你這見異思遷的女人,當初看中了喬翰秋的家世,就想嫁給他了?你想甩掉我,門兒都沒有!”
聽了他的話,聶思語臉色更白了,把自己被扯爛的衣衫係好。
她越發蒼白,覺得這個情景似曾相識。
那些人對她指指點點,聶思語心裡更是慌亂,有口難言。
她終於想起來了,若當日段忠成功,楚宴也會麵臨這樣的情形。
她想毀了對方,而對方就用同樣的招數對待了她!
“一定是周盼……否則還有誰會用這種法子來對付我。”
聶思語在人群中張望了起來,果真看到了楚宴。不過現在楚宴穿著男裝,她便以為那是周玨,而非周盼。
“周玨,是你要替你姐姐來害我是不是!?”聶思語的語氣淒厲。
楚宴今日一身鴉青外袍,儒雅至極的打扮,就像是一個濁世貴公子一般。眾人一看他,就覺得清雅之氣撲麵而來,頗有幾分魏晉風骨的餘韻。
“我隻是偶然路過這裡,怎麼又教聶小姐拉出來頂罪了?”
聶思語眼眶發紅,死死的盯著他:“那你敢不敢發誓,你沒有參與今日的事?”
楚宴笑容平緩:“我為何要聽你的?”
聶思語大笑起來:“他不敢了!這都是周玨的主意,周盼和喬公子的婚事告吹,他就覺得是我的錯。今日這些,都是誣陷罷了!”
楚宴被纏得煩了,眼露警告:“這等後宅陰私,手段惡毒,聶小姐說話可要負責任。”
聶思語心知今日若是不解釋清楚,她的名聲就得全毀了。
“你也知道這手段惡毒?”
楚宴的臉色一冷:“對於姐姐周盼的事,我也清楚不少。聶小姐非要糾纏下去,那我也不介意把這些說出口!”
聶思語睜大了眼,頓時一噎。
她有把柄在對方身上,讓她不敢多開口,聶思語隻恨當初為何沒能真的把周盼給弄死!
而她短暫的失神,更是讓眾人猜測起來。
這樣子,一看就知道有鬼啊。
周圍的人小聲議論起來:“這心腸也太惡毒了些吧?周姑娘之前不過占據了喬公子未婚妻的身份,就非要把她弄死?”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聶小姐此等身份,是絕不肯能做妾的,周姑娘不讓位,她怎麼好嫁給喬公子啊?”
“說得有理,我看是聶小姐自己心虛了!”
這些話儼然戳中了聶思語的痛腳,她此刻又無人幫扶,隻能嬌蠻的喊:“你們住口!這些你們都沒有證據!”
“他們沒有證據,我有!”
聶思語身體僵硬,直勾勾的看向了喊出這句話的蕭允澤。
而蕭允澤已經讓段忠過來了:“把你同聶思語的勾當,全都說出來!”
段忠極害怕蕭允澤,隻能全盤托出:“當初……當初詩酒宴,就是聶小姐把我偷偷放了進去,說讓我強了周盼,這樣喬公子就會嫌棄周盼失了清白,她就能名正言順的嫁給喬公子。”
他的每一個字,都讓聶思語的臉色蒼白一分。
原本還對聶思語存著最後一絲喜歡的白佑,在此刻終於憤恨的說:“聶思語,我就說當初的詩酒宴守衛怎會有漏洞,原來是你放了不相乾的人進來,所以那些刺客才會偷偷摸進來的!”
聶思語縮了縮身體,麵對白佑的指責,她完全反駁不了。
蕭允澤安撫了下他:“白佑,你暫時彆動怒,讓段忠把話說完。”
白佑的臉上早已染上了怒火,原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聶思語!
“你叫我如何不動怒?!”
蕭允澤麵露警告:“白佑。”
聽到他的聲音,白佑才從那滿天的怒火之中醒來,隻得將一切憤恨咽了下去。
段忠雖然哆哆嗦嗦,還是把事情的起因經過說了個明白:“當日,我並未對周姑娘下手得了,乃是一位公子過來救了周姑娘。”
蕭允澤淡笑道:“若沒有那位公子,你會如何?”
段忠閉上了眼,緊咬著牙關:“我會毀了周姑娘清白,再娶周盼做妾。反正周盼已經被我給毀了,我平白得了個美人不說,還能上周家敲詐勒索大量陪嫁。不僅如此,聶小姐也說會關照我,一石二鳥,何樂不為!”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覺得這個段忠實在太可惡了。
自家有女兒者,更對周家感同身受,覺得這個段忠該殺!
蕭允澤朝四周掃視一眼:“你們都聽得清清楚楚吧?段忠並未對周盼下手,若出去有什麼不得當的傳言,我定不饒恕。”
大皇子都發了話,誰還敢多言。
他們個個如鵪鶉般,不敢反駁。
不過聶思語的行為著實太惡劣,今日之後,她的名聲是徹底臭了。
以前高門子弟看不上她,現在連寒門子弟也看不上她了。
聽說聶思語回去大病了一場,這會兒是真的病了,無數的湯藥送到了她的房間裡。
陵濟城內傳出了許多流言蜚語來,直到七月盛夏都沒有消散。
更甚者,還聽說段忠上了聶家去提親,可人人都知道段忠是個閹人了,這麼做不是報複羞辱聶家麼?
果不其然,段忠被打了出去,但聶侯爺卻因為此事而被氣病了。
聶家整個愁雲慘淡,於婉容天天以淚洗麵。
聶靖雲看到這些,卻莫名有種報複的快/感。
是他當初多插了一嘴,讓聶思語去了樂合商會。
於婉容害死他娘,這個仇得報。而聶侯爺明知這些事,卻對後院的事情不管不顧,更是讓聶靖雲心中懷恨。
能看見這番景象,他怎會不覺得爽快?
聶侯爺在病中,虛弱的將聶靖雲叫到身邊來:“靖雲……聶家以後得靠你了。”
“父親放心。”
他要毀掉他們兩在乎的一切。
聶思語、聶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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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盛夏,風吹不走炙熱,但引得樹影婆娑。
周父正在書房裡同楚宴說十月的科舉,一聽下人來稟告聶家最近出的這些事兒,頓時覺得出了口惡氣。
“聶思語害你,如今也反噬其身,真是報應!”
周父又望向了楚宴,看他近來氣色好了不少,還感歎道,“多虧了韋大人,你的心絞之症好了許多了!”
“他之前還兩日來一趟,最近更是日日來,喝了那麼多湯藥,也該好些了。”楚宴放下了墨筆,把紙張遞給周父,“父親,你看看這一篇策論如何?”
周父迅速的瀏覽了一遍,直接睜大了眼:“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