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屋內燭火已經熄滅,月輝從雕花窗外撒了些許進來。
蕭允澤的口氣帶著戲謔,眼神卻專注而認真。
楚宴原本不介意被他聽到的事,卻因為看見蕭允澤這樣的眼神之後,滿是心悸。
“你剛才怎麼敢吃紀子塵給你的藥?等救你出去後,我讓韋柯好好看看你的身體。”
“那麼一丁點兒成分的寒石散而已,不用這麼緊張。”
“怎麼能不緊張?好不容易才讓韋柯把你的身體養好!”蕭允澤察覺到了楚宴的話,眼神驟然偏冷,“等等,你剛才說寒石散?”
“……嗯。”
蕭允澤麵露緊張:“本朝不知禁止了多久寒石散,沒想到紀子塵竟然能把這個拿出來,你現在感覺如何?”
楚宴搖了搖頭:“說了隻有一丁點兒的劑量,寒石散帶癮,解了癮就好了。”
蕭允澤仍是擔心,偏生他又不懂醫術,不能確認楚宴現在的身體如何了。
夜色幽深,殘月在天。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那一丁點的藥性慢慢散發出來,楚宴覺得全身都燥熱得慌,整個人神誌也有些不清了。
外麵又傳來了腳步聲,紀子塵帶著一壺溫酒走了進來。
蕭允澤雖然擔心楚宴,也隻能先藏一藏。
“那點藥性雖然不多,但也必須散出去才行,這是一壺溫酒,你喝了它。”
楚宴眼神已經有些迷離,原本蒼白的臉上逐漸浮了一層薄汗。
紀子塵見狀,連忙走了過去。
寒石散乃金石之藥,遲起而難息。
若不及早的發出來,便會積淤於體內,對楚宴這樣身體羸弱的人是極為不好。
他將酒壺遞給了楚宴:“快喝一口!”
紀子塵喂得有些急了,楚宴沒來得及咽下,酒水沾上了他的唇,上麵沾染了水漬,他唇色的薄紅,就像是花上被打濕了露珠。
楚宴狠狠的咳嗽了起來,那些多出的酒水沾染到了他的發梢上,徒添了一層馥鬱的酒香。
他整個人已經微醺,抱起酒瓶開始小口小口的咽著。
不得不說,服下寒石散後,整個人都暈暈然,宛如跌入雲層之中。
等喝了一大瓶之後,紀子塵才把酒瓶給拿回去。
他離開了這個地方,紀子塵的臉上燙了起來,方才在楚宴房內,他清楚的看見了楚宴微醉的姿態,甚至站立在他床邊許久沒能回過神來。
他所見的那些人,竟沒一個及得上他。
紀子塵略略收回了心神,想著既然答應了楚宴,便會想辦法救他出去。
現在聶靖雲連他也看守了起來,似是不放心。
而聶家和皇後母族於家,此時正合夥在密謀著什麼。
就算紀子塵對這些不想關注,這幾日聽喬翰秋也說得多了。
他佇立在月色之下,清冷的餘暉灑在他的臉上,讓他的眉眼也蒙上了一層薄紗。
“得像個法子了……”
而這邊,確定紀子塵真的走了以後,蕭允澤才從暗處走了出來。
剛才燭火才熄滅的時候,眼前是看不清東西的,如今這麼長時間了,他的眼也適應了黑暗。外麵有些光亮照進來,讓蕭允澤完全能看清楚宴此刻在做什麼。
喝了酒,那些熱都散發了出來,楚宴輕輕扯著自己的衣衫,胸前的衣衫都被他給弄皺了。
他的臉上沾染了紅,脖頸也沾染了紅,張著嘴微微的喘著氣,還能讓人望到裡麵猩紅的舌尖。
楚宴原先清疏的氣質,此時也如火燎原,瞬間就沾染上了靡豔,墨發也微亂,無處不讓人心癢難耐。
“蕭允澤……”
蕭允澤腦子一轟,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能這麼好聽,尤其是在楚宴嘴裡叫出來的時候。
他走了過去,發現楚宴身上還出了汗,便問:“先彆睡,我替你擦擦汗,這麼入睡會病的。”
楚宴倒也沒有反抗,而是乖乖的任他擦。
蕭允澤拿著帕子先到了他的脖頸,指尖觸碰處,一片濕潤。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晦暗不清,楚宴真是喝醉了,竟然敢朝他伸出手,拉著他到了床上。
蕭允澤的鼻尖嗅著楚宴身上沾染了酒香的香氣,仿佛自己也要醉了。
明明楚宴出了那麼多汗,他的身上竟還是香的。
蕭允澤的呼吸變得灼熱,被楚宴勾起了欲。
“好熱……”
“彆動!”
楚宴微醺的抬起頭,才發現蕭允澤的臉色難看,像是在忍受著什麼似的。
楚宴湊了過去,吻住了蕭允澤,這個動作讓蕭允澤十分震驚。
不過他本能似的抱著楚宴互相纏綿,唇裡全是他方才喝的酒的滋味,好甜。
內心的灼熱,把腦子裡最後一根弦給燒毀,蕭允澤放開了他,低啞著聲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楚宴眼眸一彎:“親你。”
他醉時並不會大吵大鬨,反而這麼乖乖的,勾得人直心癢。
蕭允澤此時忽然覺得難耐,原本已經發現了楚宴所在,他如果回去帶人來,就能救出他了。
可現在,蕭允澤完全舍不得離開。
“你……”
蕭允澤的話還沒說完,外麵頓時傳來一陣騷亂聲。
楚宴的腦子清醒了一些,外麵沒過多久就有人敲門:“周公子,你睡了嗎?”
“發生什麼事了?”
楚宴皺緊了眉頭,想讓自己的口齒聽著不要那麼像個醉鬼,因此他說得很緩。
“沒什麼,就一隻老鼠進了院子,我們兄弟自然會鏟除。若周公子有什麼閃失,可是我們萬萬擔當不起的。”
“……這是你們的事,來告訴我做什麼?”
“周公子還是開開門吧,我們找了一圈都沒找到那隻老鼠。”
楚宴緊擰著眉:“你懷疑是我把人給藏起來了?”
外麵的人道:“我可沒這麼說,這是周公子自己的臆想。”
楚宴的頭越來越疼了,能在剛才的微醉狀態這麼應對,已經是他意誌力驚人。
隻不過現在那股醉意又湧了上來,讓他不知如何應對外麵的人。
外麵的人已經在開門,楚宴驚呼一聲:“彆進來!”
“……周公子這種反應,可不像完全不知情。小侯爺回了聶家,這裡就全權交由我們負責。周公子越是這麼說,我們就越得進去瞧瞧了。”
當他們快要推開門,楚宴拉起蕭允澤,拿被子蓋住了他。
“彆出聲!”
蕭允澤啞然,心道他完全可以憑著武功殺出去,不需要那麼戒備的。
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被楚宴給擋在了身後的錦被內。
楚宴就隻穿了一身單衣,外麵的人走進來之後,就點燃了屋內的燭火。
等四周重新亮了起來,他們才看到此刻楚宴的模樣。
他的臉上帶著紅暈,似乎方才真的在沉睡,什麼事也不知情的。
“聶家的狗,果然放肆!”
聽到楚宴罵他們,那些人臉上也不見動怒:“這裡麵怎麼有酒味?”
一旁的人小聲解釋道:“方才紀神醫拿了壺酒進來,說是針灸的時候用得上。”
為首的男人才恍然,原來是這樣,所以他身上才沾染了一片酒香之氣。
雖說小侯爺擄走他,是為了之後的大事。不過在看到楚宴的模樣時,他還真覺得聶靖雲是因為楚宴的美/色,才將他帶到了這裡。
眾人看得癡迷,就連楚宴臉上的怒色,也覺得好看極了。
他的肌膚在深紫的錦被的映襯之中,顯得尤其溫潤。
當眾人的目光都癡迷,而為首的男人卻及早的回過神,發覺到了錦被裡有些古怪。
他目光如炬的看向了那邊:“周公子,你被褥裡……”
“你們抓我來,還想來羞辱我,就不怕我尋死尋活?”
為首的男人表情微變:“周公子是男人,怎麼學得那些女子一樣哭哭啼啼……”
“士可殺,不可辱!”
他緊緊的盯著楚宴,當他用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底都帶上了迷蒙,美得驚心動魄。
他不好太緊逼,又不能不去抓住闖進來的人,一時之間氣氛陷入了凝固之中。
外麵忽然急匆匆的闖入了一個人,朝他稟告:“我們在紀神醫的院子,發現了那人的蹤影!”
“可真?”
那人點了點頭。
為首的男人沉默了下來,連忙給楚宴賠禮道歉:“是我太過魯莽,萬望周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楚宴仍舊不理,撇過了頭冷哼一聲。
他和手下的人連忙退了出去,臨走前還將燭火給熄滅了,想讓楚宴早些休息。
等人徹底走遠,楚宴的心才總算放下。
楚宴掀開了被褥:“沒事吧?”
這句話剛剛問出口,蕭允澤就摟著楚宴的腰,將他扯到了自己的懷裡。
“不醉了?”
“被嚇醒了。”
蕭允澤的呼吸也夾雜了灼熱:“我看你還是有些醉。”
剛才他在被褥裡,聞著楚宴身上的氣息,完全像是甜蜜的折磨一樣。
“先彆說這個,我喝了溫酒,身上的藥性被排走了些,已經清醒了不少了……”
蕭允澤打斷了他的話,眼神從方才的柔情轉為冰冷:“紀子塵敢用這東西對付你,我不會讓過他的。”
“……彆打岔,我是想問,你還派了彆的人來這裡麼?怎麼他們說去了紀子塵那邊?”
蕭允澤搖了搖頭:“就僅有我一人。”
“那為何……”
楚宴話到嘴邊,忽然間就想明白了。
除了蕭允澤,還會有一個人隨紀子塵一起來找他。
“喬翰秋或許也來了這兒。”
“我也猜到是他了。”
楚宴歎了一聲:“他幼時在外學武,以他的武功照理說不會被人發現的。能在這種情況下都能被發現,真不知出了什麼事……”
“彆想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