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文荊剛想要說什麼,一道閃電將整個黑夜照徹,藺文荊也注意到了那邊的樹後。
那是女子的裙擺,不小心露出了一小節,像小荷露出尖尖角。
藺文荊臉色都變了,一下子猜出了在偷聽的人是誰。
藺家之後被滿門抄斬,唯有他從齊國都城逃了出來。藺文荊甚至不明白,為何燕擎選擇的是齊湛而非他,明明有他輔佐,燕國一定會變得更強大的。
他仿佛生出了心魔,午夜夢回的時候想的竟不是燕擎,而是楚宴一而再、再而三放掉他的事情。
藺文荊心高氣傲,自然想做給燕擎看,讓他覺得自己的決定如何的愚蠢。
他一方麵恨著楚宴,一方麵又因為對燕擎的憤怒,而對楚宴心生出一些好感來。
自己的才能得不到重視,又被燕擎看做糟粕一樣……他若是沒記錯,這位被紀止雲和燕擎如此惦記的齊王,喜歡的人確是他。
光是這麼一想,心裡就會生出幾分快/感來。
藺文荊朝那邊喊:“倒是我大意了,竟然被大王偷聽了這麼久。”
紀止雲臉上露出錯愕,連忙望向後方,楚宴果然從那顆樹後現身。
在看見楚宴之後,藺文荊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之前說紀司徒膽大,卻沒想到大王更加膽大,竟然敢一個人跟過來。”
楚宴沒有說話,他身上隻穿著單薄的夏衫,因為被打濕了雨水,衣服都緊緊的貼在他的肌膚上麵。
楚宴冷得微微發顫,藺文荊卻借著為數不多的光亮,看得有些驚豔。
儼然,他說喜歡燕擎那些話隻是騙他的。
藺文荊這二十幾年來根本就沒喜歡過誰,自然也不知自己到底喜歡的是男子還是女子。
人人都說齊王的容貌有多精致好看,可對於藺文荊來說,卻完全沒有感覺。
而如今看著一身女裝的楚宴,他卻第一次嘗到了把一個人看入迷是什麼滋味。
“我若不跟來,怎知你如此蠱惑先生?”楚宴沒有理他,反而朝紀止雲伸出了手,“先生,到我這裡來。”
紀止雲發怔的看向那隻手,幾乎要下意識的朝楚宴走去。
而藺文荊的一句話,卻讓紀止雲停下了腳步:“紀司徒,就算你真的舍不得這個替身,想把他當做葉霖一樣喜歡和疼愛,可你就忍得了燕擎嗎?”
紀止雲的臉色泛白,儼然被藺文荊戳到了痛處。
然而藺文荊還在繼續說:“你不想讓他陪在你的身邊?燕擎對於你來說,難道就不礙眼?”
他一定要讓燕擎後悔,最好的辦法就是帶走齊湛。
藺文荊心裡打著這個算盤,自然而然的要讓紀止雲站在他這一方。
這些話讓楚宴臉色一沉:“夠了!”
他朝紀止雲望去:“先生,彆聽他的。”
紀止雲低下了頭,任由那些雨水低落在自己的身上,就算楚宴這麼說,他也完全沒有動。
藺文荊笑出了聲,他總算是算準了人心,紀止雲嫉妒燕擎,怎麼可能不接受他的提議?
藺文荊看向了楚宴:“很明顯,他在死之前想獨占你。”
楚宴根本不相信紀止雲會有第二次的背叛:“先生,你真的想如他所言,今夜和他一起將我帶走?”
麵對楚宴的質問,紀止雲隻是更加捏緊了手。
他沒有回答,身上那些雨水冷得他刺骨,像是一根根針一樣。原本之前就受過重傷,現在受了寒氣,隻會更加的疼。
藺文荊見大勢已定,一步步的朝楚宴走去。
楚宴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看向了藺文荊:“你就那麼恨我?三番四次要殺了我?”
從最開始將他灌醉,讓一名宮人引著他去了燕擎的床上;到之後鐘樓時,他親手推他下去;再到春狩那日,藺家徹底造反,要置他於死地。
這一係列的事情,讓楚宴遲遲沒有攻略,不僅僅是因為藺文荊難以攻略的緣故,還有藺文荊本身的性格。
現在是沒有人教會他感情,可藺文荊一旦學會,被玩弄的到底是誰,可就說不一定了。
他一定會利用此事,從而實現自己想要的東西。
“前幾次是的確想殺了大王,可這次卻不是。”藺文荊朝他微笑,一步步的走到了楚宴身邊,用隻有楚宴聽得到的聲音說,“我亦好奇為何燕王會對大王如此癡迷。”
楚宴臉色微變,已經猜到藺文荊想做什麼了。
他朝後倒退了一步,而藺文荊卻率先抓住了他的手腕:“方才不是還膽大麼?這會兒就想跑了?”
楚宴的心臟緊縮,那句放開還沒說出口的時候,身後的紀止雲就朝藺文荊衝了過來。
轟隆——
又一道閃電劃過天空,藺文荊放開了楚宴,緩緩朝後望去。
紀止雲受傷沾染了血,一把刀刃就生生的刺在了藺文荊的腰上。
當匕首被紀止雲拔出來的時候,鮮血瞬間就流了下去,混雜著雨水,讓周圍都充滿了血臭的氣息。
“為……”
紀止雲自嘲的說:“所有的東西你都說得對,唯獨有一點……在死之前,比起獨占他,我寧願為他清除掉所有的障礙。”
藺文荊睜大了眼,不明白隻是一個代替品而已,為何紀止雲還是花了這麼多的心思。
紀止雲握緊了匕首,又朝他一刀的刺去。
紀止雲臉上有虛弱的笑容,眼底卻有著淚花:“你不懂,比起這四年痛苦的惶惶度日,我更願意成為他的利劍,為他披荊斬棘,為他掃平一切。”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