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第十九章(1 / 2)

第十九章

藺文荊倒了下去,匕首還插在他的腰上,鮮血順著匕首流到了他身下的泥濘之中。

地下不僅有雨水和泥水,還有些腐爛的枝葉。混雜在一起,發著惡臭。那些東西打濕了他那張俊美的臉,就連落下的發絲也沒入泥土之中,沾染了汙泥。

他就算再站在雲端之上,如今在死的時候也同樣淒慘。

藺文荊咳嗽了兩聲,身體痙攣。

烏雲遮蓋了一切,雨似乎越下越大了。耳畔全是雨水滴答在樹葉上的聲音,三人身上的衣衫全都濕透,冷意便鑽了出來。

又是一道轟鳴聲,快要把藺文荊的說話聲音給蓋住。

楚宴呆愣的站在原地,隻能看見藺文荊微微蠕動的嘴唇,還有那張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到極點的臉。

楚宴想走近聽清他到底在說些什麼,紀止雲卻走了過來,擋在楚宴和藺文荊中間:“彆過去,也彆聽他說話。”

“可他……”

紀止雲看著他,手有些無力的垂下:“我知道自己不配得到你的信任,但藺文荊一心想對你不利,你總該信我的。”

楚宴睜大了眼:“先生怎會這麼想?”

紀止雲無措的抬起頭。

楚宴朝他露出一個笑容:“我從未懷疑過先生。”

這一句話,讓紀止雲熱淚盈眶。他的身體微微發顫,肩膀也抖動了起來。

為何……?

明明白天的時候,已經聽楚宴說了不會原諒自己。可現在他說這一句話,就仿佛是把他從漆黑冰冷的地獄拉至了人間,讓他那顆死寂的心重新感受到了溫暖。

所有的話,隻彙聚成一個笑容。

楚宴看見了這一幕,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笑,因為雨水淋下來的時候,同時也將他的臉頰打濕,雨水順著眼睫滑落下來。

紀止雲此刻的表情,像是哭。

“回去吧。”

“好。”

楚宴沒有再往後看去,自然也沒有再聽藺文荊說什麼。

他不會出手救他,所幸放任吧。

這一次若藺文荊沒有死,那他就按照係統的任務,選擇繼續攻略;若是藺文荊死了,他也承擔任務失敗的懲罰。

兩人的身影逐漸沒入森林之中,紀止雲因為淋了太久的雨,腿都凍僵了。

他逐漸失卻力氣,差點朝前麵跌倒。

楚宴扶了他一把,看向了紀止雲:“沒事吧?”

紀止雲知道,他已經時日無多。

這四年裡,因為對楚宴的愧疚,他太折磨自己的身體了。

聽到楚宴的話,他卻朝對方笑了笑:“無事。”

他給予他的,從來都是一根細細的蛛絲。

他順著蛛絲攀爬,明知道這根蛛絲總會斷掉的,他還是義無反顧。

正如那一夜,他認出楚宴的時候,對他說的那句話。

——我求你利用我。

森林深處,藺文荊遠沒有死絕。

藺文荊腰後被插了兩刀,疼痛讓他的臉扭曲起來。

雨水打在他的身上是那麼涼,讓藺文荊深刻的明白了一件事——他快死了。

藺文荊的胸口起伏,因為失血太多,他甚至出現了幻覺。

那些雨琳在身上逐漸不會覺得冷了,反倒生出一股溫暖的感覺。

這些雨水肆虐的蠶食著他身上最後的溫度。

他不想死!

正在此時,從黑暗之中走出來一個人。

他走到了藺文荊的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想說什麼?”

藺文荊看清了來人,虛弱的說:“咳……你和紀止雲這麼護著他,無非是為了那張臉,到頭來為他人做嫁衣……齊湛會利用你們,繼而取得更多。”

“就算是那樣,那我亦是歡喜的。”燕擎的話鋒一轉,“紀止雲下手還是太淺了,竟然捅了兩刀都沒讓你死。”

藺文荊臉色泛白:“你們兩個瘋子!”

“是瘋了,寡人這個瘋子,竟然妄圖阻攔所有想要傷害他的東西,豈不是可笑?”

藺文荊心底生出幾分害怕來,他總以為自己不怕死,原來在死之前,他還是軟弱了。

藺文荊無聲的笑了起來:“我是輸了,輸在你和紀止雲太過看中一個死人上!燕王,我當初若是選擇的魏王,而不是你,那該多好!”

他在齊國仍是三卿之一的時候,魏王曾派人來勸說他,以利誘之。

藺文荊心高氣傲,看不上魏王,卻沒想到轉而落得如此下場。

“你這樣會背叛君主的人,莫說寡人要不得,魏王也不會信任於你。”

藺文荊身體痙攣了兩下,露出憤恨的目光。

他原是想效忠輔佐眼前這個人的,而如今藺文荊卻恨極了他,比恨楚宴和紀止雲還要恨。

燕擎舉著長劍,動作沒有分毫猶豫的刺了下去。

驚雷閃起,照在他的臉上,雨也下得很大,幾乎要濕透他的發絲。

這一刻,燕擎的表情看上去有種脆弱。

雨太大了,似乎要將一切淹沒。

他手心裡緊緊拽著紅色發帶,那是四年前楚宴死之前,最後留給他的東西。

那時心臟的劇痛,無法言說,無以言表。

“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懂?”

就算是飛蛾撲火,可你怎麼知道,那些飛蛾撲火的時候,就不是迎向它最極致的快樂?

當楚宴扶著紀止雲回到營地的時候,才聽到係統傳來冰冷的提示音。

[任務目標已死亡。]

楚宴臉上絲毫不顯,小心扶著紀止雲回到了他的帳篷裡。

“快把濕衣服換下來吧。”

紀止雲捂著嘴唇,狠狠的咳嗽了起來。他這個樣子,幾乎要把自己的肺給咳出來一樣。

等到紀止雲挪開了方才捂著嘴的手,才看見掌心一抹殷色。

紀止雲眼神微閃,把那隻手藏到背後:“我知道了。”

“今晚的事情,我希望先生不要說出去。”

紀止雲微怔:“你不想讓燕擎知道藺文荊已死的事?”

楚宴搖頭:“他們知道藺文荊死了無所謂,可若是細究下來,他們會懷疑到你頭上,為何大半夜你會和藺文荊見麵。”

紀止雲沒想到楚宴不讓說這個消息是為了維護自己,一時之間心頭感動不已。

“那我不說。”

楚宴朝他笑了笑,隨後才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帳篷裡。

他閉上了雙眼,開始和係統溝通起來。

[我還剩多少點數?]

[四萬。]

[正好,花三萬兌換係統商店的法器,將藺文荊的靈魂暫留在我身邊,彆被他察覺是我動了手腳。]

[是。]係統很快就幫楚宴辦好了這件事情,還有些疑惑的問,[主人是不是在紀止雲捅了藺文荊腰子之後,就已經決定好了這麼做?]

[什麼叫捅了腰子,你完了,你被我同化了!]

係統:[……]

腰子兩個字竟然是脫口而出的!

楚宴的腰間出現了一塊碧綠的玉佩,能把人的靈魂留在身邊,基本上是修/真/世界的東西才能辦到。楚宴用手摸向這塊玉佩,觸之生涼,還透著一股寒氣,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平時是不會用這種辦法攻略的,畢竟攻略一個人才一萬點數,向係統商店兌換一個法器就要三萬點。

楚宴眼底浮現陰霾,隨意的拿捏著腰間的玉佩。

他還是不喜歡被動,藺文荊還是乖乖在玉佩裡更讓他安心。

如果不攻略的話,他一年都待不了,就要立馬因為任務失敗而離開。

在和係統交流的時候,楚宴忽然之間感受到了身邊的燕擎親吻了一下他的眉眼。

楚宴緩緩睜開了眼,看向燕擎:“怎麼了?”

“剛才醒來,沒看見你。”

楚宴剛想要開口,卻發現燕擎有些不對勁:“你怎麼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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