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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毓在梁府這麼一住就是好幾日,把冬雪園大大小小的角落都玩兒遍了,花花草草也失了興趣。
偏偏就這幾日,沈緒忙的日日不見人影,芮毓更發覺得無趣。
凝香在一旁細細打量她,出了個主意說:“要不然奴婢去請示夫人,看看能不能讓芮姑娘出府走走?”
芮毓聞言扭過頭,像是在詢問說,可以嗎?
凝香忙就小跑著去了正廳尋梁夫人,同她說了近日芮姑娘的近況,梁夫人也覺得這麼天天把人關在園子裡不是回事,就自作主張允了,太子那裡左右還忙著,不討擾他比較好。
不過梁夫人還是不放心,說:“你仔細著點,萬萬不可叫人委屈了阿毓。”
凝香悉心應下,著急的跑回園子裡。卻見秋水拽著芮毓的手腕,不知道二人在拉扯什麼。
凝香心一驚,正要過去製止時,就聽秋水一副盛氣淩人的嘴臉,道:“都說了讓你不要蹲在草叢中,你瞧,裙子又臟了!殿下要是看到又該責怪我,我說芮姑娘能不能讓奴婢們省點心!”
凝香的臉色變了又變,一個做奴婢的哪裡來的膽子這麼同主子說話?她吃了豹子膽?
殿下?誰是、
凝香麵色恍惚的白了兩分,想起那個連相爺和夫人都要敬三分的男人,半刻鐘的功夫就將裡頭的牽扯想的一清二楚。
梁夫人說凝香是府中最出挑的丫鬟不是沒有道理的。
府中的下人都知道,相爺在朝中其實是屬太子一黨的,若是府中住了個殿下,那必定是太子殿下。
凝香麵上了然,怪不得整個冬雪園除了她被安排來伺候芮姑娘,沒有其他家丁丫鬟來伺候人。
凝香一掩臉上的幾許震驚,沉著臉厲聲道:“秋水姑娘在做什麼!”
秋水被嚇了一跳,忙鬆開揪著芮毓的那隻手。隨後想起來又理直氣壯說:“我在教姑娘做事,怎麼凝香姑娘有意見?”
芮毓恍惚的看了二人一眼,隨後扭過頭去瞧裙擺上的汙漬,一張小臉皺了起來。
凝香見狀忙輕聲同她說:“不礙事的姑娘,回屋裡換一身就好,我們做奴婢的不就是來伺候您的,誰也不敢責怪姑娘,更何況指教姑娘。”
最後那兩句是對秋水說的,秋水臉一陣紅一陣白,直到凝香把芮毓帶到屋子裡,她都沒敢再吭聲。
生怕被太子知道了這事,可再一想,那個啞巴又不會說話,太子殿下如何知道,嗬……
凝香給芮毓梳妝打扮好,想了想還是替她戴了一張麵紗,畢竟知道了來人是太子,這個姑娘又與他舉止親密,還是不要叫外人記住容貌好。
芮毓不舒服的扯了扯麵紗,凝香輕笑:“奴婢知道姑娘不舒服,一會兒若是沒什麼人,姑娘就拿下來,那姑娘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芮毓自從上回被沈緒帶去珍膳齋吃了一頓後,嘴就被養叼了,連梁府的飯菜都沒那麼合她胃口。
凝香詢問的望著她,就見芮毓點點頭,兀自往後門走,好像她知道怎麼走似的。
芮毓的步子很快很急,凝香在身後追著喊:“姑娘不乘馬車麼?”
芮毓搖頭,熟門熟路的繞過三條街才堪堪停下。凝香氣喘籲籲的仰頭一瞧:“是珍膳齋啊,姑娘大可以乘車來……”
上回和沈緒鬨彆扭,她一心盯著珠簾外的風景,就把這條路給記住了。
剛踏進珍膳齋,就聽到一樓一間雅間傳來幾個女子的笑聲,想來應該是平城裡的幾家小姐約著出來吃點心。
“聽說梁相有個私生女,不知真的假的,聽我爹說梁相為人正直,沒想到,哎!”
另一女子笑說:“十有**是真的,聽說還專門隔了座園子出來,平日裡梁夫人都少去,倒是梁相跑的勤,若不是私生女,難不成是外養的通房?”
“那倒不至於,上回有人瞧見那姑娘,就在這二樓的窗子外瞥了一眼,年輕著呢,不至於是通房,據說還是和一男子來的,沒看清,說不準是梁相。”
凝香氣的手都在發抖,相爺夫人小心翼翼的,沒想到消息還是泄露出去,還說的這麼不堪!
芮毓神色清明,壓根不知道旁人在說什麼。指著單子上幾個菜式,這才款款上樓,熟門熟路的走到二樓上回沈緒帶她來的那一間。
恰好的是無人,凝香一上來就把窗子給關了,氣呼呼的樣子,總之這回不能再讓旁人有話說!
芮毓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可惜的望著被關了的窗子,沒有鳥可以看了,唔,算了。
凝香魂不守舍的陪芮毓用了飯,又逛了幾間賣著古董玩意兒的店,滿心都撲在方才那些人說的話上。
芮毓忽的停下腳步,凝香忙回神說:“姑娘要不要進去瞧瞧?這是平城最出名的一家首飾店,許多貴家小姐都在這兒打首飾呢。”
芮毓仰頭,周黎坊三個大字赫然在目。她被店麵裡的金絲籠給吸住目光,鬼使神差的抬腳走進去,徑直走近籠子邊。
原來籠子裡還栓了隻鳥,渾身羽毛是紅綠相間,頗有喜感。芮毓在山間呆了數年,什麼飛禽走獸沒見過,卻還真沒見過模樣這般精致的鳥。
李老板看來人這一身眼熟的衣裙,不由一頓,忙過來招呼,說:“這是從金陵商販那買來的百朝鳥,寓意著百鳥朝鳳,生意紅火。”
芮毓伸手逗了逗它,卻被那鳥伸嘴一啄,雖然沒什麼大礙卻還是把凝香嚇一跳,仔仔細細的檢查著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