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歸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畢竟晏青沒禿。
玄英也不為難他,自顧自道:“可能好看吧。”
這讓李歸的心中突然有一個問題,開口問:“晏青先生這段時間內被火燒了好幾次,他這是,命裡犯火麼?”
玄英瞅他一臉肯定又好奇,便露出一副深沉的表情,“他一片冰心在玉壺,老天爺就要拿火烤烤他。看過石頭記沒?那神瑛侍者凡心偶熾,卻本該是個冷冰冰的天上仙人,隻得下凡去,在烈火烹油裡走一遭。”
李歸點點頭,思索了一會卻覺出不對勁,“真的?”
玄英嘻嘻一笑,“逗你玩呢。四兒可比火烈多了。不過火確實容易傷著他,他那肌膚是用巫山雲做的,普通火便算了,哪裡耐得住鳳凰火?他還被什麼燒著了?”
“天雷火和女魃焰。”
“那對,也都是這個道理。”
“等等,晏青先生不是人類嗎?怎麼用巫山雲……”
“他是人,”玄英擺擺手,不在意道,“換了副軀殼罷了。”
“以前那副呢?”
玄英抓了抓自己的胡子,“這事啊……機密文件裡應當記得有,你不是有權限麼,想知道就自己找找看。”
醫療室內
趙寒藏用玉刀把晏青左臂燒傷的皮膚筋肉全部剮去,露出血肉之下瑩白的骨骼,玉骨散發著寒氣。
昆山玉作骨,巫山雲為肌,東嶽雨凝血,鮫人絲化髻。
晏青修習的法術中有不少煉補身軀的方法,他又儘數教給了趙寒藏,湊夠材料,這具軀殼傷了再補上倒也不難,隻是難免疼痛。
他偏著頭看,並不出聲。
趙寒藏小心地用靈力引導玉匣裡的雲團和雨露覆蓋在那玉骨上,再描繪陣法,逐漸成型。
“可千萬少受些傷,”趙寒藏歎氣,“這些材料剩不了多少,再想要,也難找了。”
“還有人天天打我不成?”晏青看著趙寒藏笑道。
“這可說不準,”趙寒藏幽幽道,“說不定你自己衝上去的次數還更多些。”
晏青咳嗽一聲,“咳,我會仔細。”
**交雜,重新凝成了肌膚血脈,看上去和原本無異。
晏青動動手指,靈活如初,隻是得多用靈力溫養,這幾樣材料太過寒涼,使得這隻手摸上去像一塊光滑細膩的冰塊一般。
接下來是他還沒長出多少,又被燒出缺口的頭發。
頭發用的是鮫人絲,長度有限,燒毀之後,也隻剩下一小段可以長出來,晏青要蓄起長發,就無論如何都得換一次。
趙寒藏用鮫人絲給晏青接上一截發,到了過肩三寸的位置,等它再長一長,大概也能長發及腰。
晏青滿意地撥了撥柔順的長發,頭發終於回來讓人很有安全感,他又惋惜地看了一眼趙寒藏的剪短成現代式樣的黑發。
趙寒藏收拾了遺留的焦灼物,用火全部少了個乾淨。兩人起身走出醫療室,晏青就看見一個人影撲上來,按住他的肩膀。
“晏四兒,讓我看看你的禿頭……咦?你沒禿啊。”
晏青先是一驚,再看玄英一副失魂落魄,被欺騙了感情的樣子,臉都要黑了。
他努力保持微笑,轉頭對趙寒藏說:“我與他談,你且去讀書。”
趙寒藏麵色如常,點頭後帶著李歸離開。
李歸走在走廊上還想回頭去看,被趙寒藏摁住腦袋轉回來。
“嘶,”李歸理了理發型,“你要讀什麼書?”
趙寒藏沉默半晌,回答:“他可能讓我繼續回去工作,快走,彆看了。”
在醫療室門前,玄英還在笑嘻嘻地拍著晏青的頭頂,“你這還變矮了,臉也看著小了。”
他不怕死地掐了一把晏青的臉頰,留下一個紅印子,緊接著就被一腳踹了出去。
“哎呦!”玄英後背撞在走廊一側的玻璃護欄上,金屬邊框嗡嗡作響。
“玄英老賊,活膩了?”
玄英還沒爬起來,又被晏青單手提起來,直接從玻璃護欄上扔了出去。
砰——
十幾秒後,一聲巨響從下方傳來。
這棟建築外觀隻是一棟普通彆墅,內部卻施展了空間拓展法術,抬頭看,便是一棟望不到頂的摩天大樓。
醫療處在十五層,晏青聽到玄英落地的聲音後,自己也翻出欄杆,施展靈力,緩緩下落,腳尖點地,站穩在玄英身旁。
玄英躺在一塊碎裂的金方石上,整個人攤開呈大字型,這麼點高度怎麼也摔不傷他。
玄英張著嘴,目光凝視穹頂上日夜明亮的光芒,他記得那是晏青以前收來的北海明珠,現在被趙寒藏拿來安在天花板上照明,怪不得總部總是敲打北美分部,讓他們注意作風問題,這個敗家孩子。
“你活膩了沒?”玄英問他。
晏青麵無表情。
“天雷不讓你渡過這劫,卻也不把你劈死,折騰這麼多年,咱們幾個被你提著打的老修士也就剩我了。”
晏青在極年輕、剛剛修道有成時,愛和人比拚,後來漸漸不怎麼愛和人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