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姚轅就一個人出了門。丫鬟小蘭一邊伺候蔣雙穿衣服一邊悄眼看自己小姐的表情。蔣雙卻很淡定, 他能去哪?肯定是去哄那個他喜歡的謝如溪了唄。
這種自以為反抗了全世界的愛情其實最脆弱,外界的壓力會自動把一個人美化。有時候, 人愛上的, 其實自己的一腔孤勇罷了。
九烏拍著翅膀攀在鏡子上點評蔣雙的妝容,“主人,姚軒昨晚填滿了第六朵梅花,倒是這個姚轅,原本填滿的三朵剛剛又隻剩下一朵了。”
蔣雙細細描著眉, “昨晚大少爺回來了?”她語氣平淡,隻從鏡子裡給了小蘭一瞥。
側立在一旁的小蘭低聲回道:“好像半夜是回來了一趟, 問了幾句話又急匆匆的走了。要不要我替小姐去打聽打聽具體說了些什麼?”
“不必了。”嫣紅的薄唇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小蘭悄悄抬頭, 隻覺得自己小姐此刻眉間張揚的媚態實在是攝魂奪魄, 讓人久久回不了神。
謝家, 謝如溪一早起來就仔細描摹著妝容, 身穿白色真絲雪紡繡花的公主裙, 長發紮了側馬尾, 天真活潑。
剛下樓,大廳裡豐腴嫵媚的三姨太太就在冷笑, “我們二小姐剛回國就有約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抬進大帥府?聽說那姚家二少奶奶是舊式閨秀, 肯定容得下我們二小姐做妾。隻是浪費了老爺的心血。這出國費用可不低哦, 想想就心痛。”
謝如溪氣得手攥成了麻花, 以前看在姚轅的麵子上,家裡人人都捧著她。現在虎落平陽,這三姨太太仗著懷了孩子,對她冷嘲熱諷。等她嫁進大帥府,遲早和她算總帳。
看著謝如溪氣恨不已的背影,三姨太太笑得暢快。一旁捏腳的小丫鬟勸道:“姨娘何必和二小姐過不去,萬一哪天她嫁進了姚家,豈不是白白樹了個大敵。”
三姨太太豔紅的蔻甲描著鑲金骨瓷杯的杯沿,臉上掛著冷笑,“哼,當初要不是她和她姨娘,我怎麼會掉了肚子裡的孩子。可惜老天有眼,當媽的就是個不下蛋的母雞。當女兒的,也是個姨太太的命。”說著又溫柔的撫著自己肚子,“我肚子裡,可是謝家唯一的男丁,彆人怕她,我可不怕。”
謝如溪氣鼓鼓的上了家裡的彆克,剛打開車門,就看見大姐謝如清一身粉色碎花旗袍坐在後座,“大姐,你怎麼在這?”
謝如清笑的羞赧,“二妹,我也要去波爾克俱樂部,我們一起吧。”
謝如溪麵露狐疑,波爾克俱樂部是會員製,門檻極高。要不是靠著姚轅,她也拿不到會員卡。這個謝如清,怎麼有資格去那。
一路上,謝如清都在側目打量著這個素來畏縮的長姐。
一貫擋得厚厚的齊劉海挽了起來,露出了精致柔媚的五官。耳邊夾著一個東珠鑲琺琅的蝴蝶發卡,振翅的蝴蝶翅膀上閃耀著紅寶石,一下子刺痛了謝如溪的眼睛。
謝如溪剛想質問,波爾克俱樂部就到了。謝如清靈巧的下了車,從手拿包裡抽出了會員卡,頭也不回的進了推拉門。謝如溪被無視的徹底,連忙快步跟了上去。
進了大廳,來來往往的都是衣冠楚楚的紳士淑女,謝如清轉眼就不見了身影。看著一旁隨侍的外國侍者,謝如溪也隻好挺直腰板,微笑的上頂層咖啡廳與姚轅相見。
姚轅已經早到了有一會了,侍者一路把謝如溪引到了窗前,她優雅的點了杯卡布奇諾,看向姚轅的臉笑的清澈陽光,仿佛一點也不在意昨天姚轅的徑直而去。
這樣反倒讓姚轅更加愧疚,“如溪,對不起。昨天都是我不好,你後來有沒有等很久。”
謝如溪嘴唇微嘟,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凝視著姚轅,“是有一點生氣,不過一想到轅哥哥你為了我一定很辛苦的在和家裡對抗。我就隻剩下心疼和感動了。”
姚轅頓時有些心虛,他昨天,好像被蔣雙的糖衣炮彈收買了。
謝如溪仔細觀察著姚轅的表情,見他有些心虛的撓了撓耳朵,心中一急,臉上就帶出了幾分幽怨,“隻不過聽了些冷言冷語罷了,我都受得住。”
姚轅聞言心中一急,“怎麼回事,誰給你氣受了?”
謝如溪眼中氤氳起了霧氣,“我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姨娘又是個軟弱不爭的性格,我爹說,送我出國留學,不是為了嫁出去做姨太太的。大發雷霆,今天差點沒準我出門。”
姚轅心痛不已,伸手攬過謝如溪的肩,“你放心,我早就想好了。我要和蔣雙離婚,回去我就寫離婚協議書,隻要她肯簽字,我爹也就不好反對了。”
謝如溪知道,不能過分逼迫姚轅,打一棒子還要給個棗吃。於是淚中帶笑,崇拜感動的看著姚轅,“我相信你,轅哥哥,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做什麼我都願意。”
兩個人喁喁私語,數不儘的小兒女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