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透過蕾絲窗簾灑下一片金色餘暉,緋色織錦紗床帳的流蘇隨著律動不斷舞動,蔣雙一會覺得自己像一隻破繭的蝶,注定要為他承受蛻變的痛苦,一會又覺得是一朵開到荼蘼的花,即將在他的采擷中融化。
但很快,所有的思緒都淪陷在他燃燒的眼中,耳邊隻能聽見他低沉的喘息,蔣雙緊緊揉著身下絲滑的真絲床單,十指緊繃,徹底放開自己,從此隻隨著他起舞。
事後,他緊緊攬著她柔韌的纖腰,愛憐的輕啄她汗濕的鬢發,他今天實在是孟浪了,如果知道她還是少女,他絕不會那麼恣意妄為。
蔣雙窘迫的蜷在姚軒懷裡,他男性荷爾蒙旺/盛,體/毛刺得蔣雙有些癢痛,偏偏緊摟著不肯撒手,蔣雙也不敢過分掙紮,隻好閉著眼假裝熟睡。
然而小扇子一樣濃密纖長的睫毛仿佛振翅的蝶翼般顫動,姚軒知道她沒有睡著,低啞的聲音在蔣雙耳邊響起,“喊我一聲夫君。”
蔣雙闔著眼不肯搭話,他滾燙的掌心就開始遊移,滿身酸痛的蔣雙頓時像被抓/住了尾巴的小狐狸,嘟著嘴嬌嗔,“夫君夫君夫君,喊一百遍夠不夠?”
姚軒就誌得意滿的地笑了起來,“知道啦,娘子。”
到了蔣雙啟程的那一日,她才又一次見到姚轅。他削瘦了不少,白襯衣伴著海風空蕩蕩的鼓在身上,麵上少了幾分昔日的意氣風發,眼底一片青黑,形狀優美的桃花眼裡滿是沉鬱。
蔣雙身穿雪緞繡纏枝玫瑰的方襟旗袍,肩上披著同色鏤空披肩,一見麵,姚轅就有些恍惚,那一日蔣雙來碼頭接他,依稀穿的也是這一身。
茫茫人海裡,她淡眉紅唇,聘婷婀娜的等著他。那時他不過隨意一瞥,腦海中就浮現起母親還在世時讀給他的詩經,“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可惜那不過是神念中的浮光掠影,他們的重逢並不愉快,道彆的更是匆匆。
姚軒本想跟著上船一路送到魯城,蔣雙卻狠心的拒絕了他。申城諸多事物,半點離不開他,更何況送君千裡終須一彆,因此姚軒也隻能站在碼頭目送自己的小妻子遠去。
蔣雙和姚轅走的聲勢浩大,申城上流社會都知道這是小夫妻一同赴英留學。即使有個彆耳目靈通知道兩人離婚的,也想著那是姚大帥回來重新撮合了兩人。
也是,那位介入其中的謝如溪已經被公開審判,□□終身,姚大帥雷厲風行的送走小兒子,恐怕也是想讓小夫妻有個新的開始。
蔣雙雖然和姚轅短暫在同一艘郵輪上,但是到了魯城就會換船前往美國。姚轅雖然一直保持沉默,但他知道,這就是他和蔣雙最後的同行。
他回了房間,打開行李箱,拿出了他一個人去照相館取回的照片,他特意請老板多洗了幾份,猶豫了半天,他還是拿出一份照片放進口袋裡。
他暗自說服自己,他隻是想把照片給她看看,畢竟她曾經也期待過成片不是嗎?
蔣雙此時倚在二層圍欄上吹著海風,雪白翩躚的浪花裡,偶爾有海豚冒頭互相追逐,興奮得九烏揮著小翅膀飛來飛去,試圖和海豚一起玩耍。
丫鬟小蘭興奮的指著海豚,蔣雙嘴角含笑,墜著紗網的低簷帽隨風輕撫她柔美的臉龐,蔣雙索性摘了帽子,儘情享受濕/潤的海風。
“小雙。”姚轅遲疑的喊著她,蔣雙扭過頭,清澈的眼中還帶著瀲灩的波光,她製止了想要說話的小蘭,微笑著問道:“是你啊,有事嗎?”
姚轅有些受寵若驚,他抿了抿唇,“上次我們一起拍的照片洗出來了,你想看看嗎?”
逆著光,蔣雙眯了眯眼睛,笑著側了側頭,“還是不要了。畢竟……”
姚轅垂下肩,緊緊捏著藏在口袋裡的照片,也不敢多留,留戀的看了蔣雙一眼,轉身準備下樓。
“姚轅。”蔣雙輕柔的喚道,他便又興奮的扭過頭,“謝謝你對父親說的那些話。”
姚轅勉強扯起嘴角,僵硬的回道:“這也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
蔣雙拂了拂隨風四散的鬢發,無名指上的戒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姚轅眼睛被折射的光圈刺的一痛,有些不敢直視的挪開了眼睛。
“下次見麵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我還記得你逃婚那晚對我說,你想做我們國家的牛頓。以後,就祝你早日心想事成吧。”
蔣雙溫柔的聲音還回蕩在耳邊,姚轅深一步淺一步的走回房間,愛惜的拿出口袋裡的照片,一滴淚落在了照片上咧嘴笑得開心的男人臉上,似墜非墜。
蔣雙下船時,姚轅沒有出現,幾個隨行的副官提著行李,九烏趴在蔣雙肩頭,突然說道,“主人,姚轅的最後一朵花填滿了。”
她扭過頭,郵輪頂層的圍欄旁,依稀站著一個身穿竹青色長衫的背影,看著虛幻的寒梅圖在他頭頂依次點亮,蔣雙嘴角勾起一抹笑,“再見了,姚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