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仍然敞開,呼吸聲輕飄飄地落在地麵,再陷進絨麵地毯。
簡桃反應片刻,才明白他在代指什麼。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沒想走,舔了舔唇,這才緩緩出聲。
“我……就是下去扔個垃圾,順便買點水果。”
不太信她的話似的,謝行川目光掠過門後的幾個大件,垂眼:“這不是有箱子?”
簡桃:“助理送來的,拍節目要穿的禮服。”
空氣靜謐片刻,不知他究竟是信了還是沒信,又在想些什麼。
簡桃清清嗓子:“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沒。”
說話時,他喉結滾動的頻率輕微。
她應了聲,手腕處緊攥的手心這才鬆開,她還沒想得太清楚,身體已經順著方才未完成的指令走了出去。
靈魂卻像仍然被丟在那裡。
方才連同手腕一並被他握住的,仿佛還有她的心臟,一鬆一緊地被人捏著似的,走出好遠才慢慢恢複過來。
她輕輕縮了一下,為身體這自己也不能言明的奇妙反應,而感覺到意外。
買完了水果,又散了會兒步,她腦子裡亂七八糟地胡想著,等回到酒店,才發覺自己也並沒想明白些什麼——
又或者是,一旦走進這個房間,感受到一些微妙的氣氛,前麵想好的念頭、想說的話,又全都變得開不了口。
謝行川躺在床邊翻書,和以前大多數的時候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似乎從她進房間開始,就總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餘光。
又怕是自己太自戀多想,她又不好意思去對上他的目光,萬一人家根本沒看自己呢。
於是簡桃在桌前坐下,打算給自己找點事乾。
撕開酸奶,倒入切好的水果,她給自己做了個水果撈,吃完又看劇本,見時間靠近十點,這才起身去洗澡。
……
聽到浴室水聲響起,謝行川這才鬆懈下來。
手中合同被放置到一旁,反正看了一晚上,什麼也沒看進去。
確定她的確是不會走——至少今晚不會走,他抬起手,輕輕捏了捏鼻梁。
她洗澡一向比較久,以往有時候做完抱她去洗澡,少於十五分鐘,她還會咕咕噥噥地嫌他洗得不夠好,指揮他要往哪哪兒打泡泡,關節處還得用磨砂膏。
好不容易快一個小時,水聲終於停下,她一邊護膚,裡間一邊斷斷續續傳來聲音,大概是鐘怡在和她打電話,吐槽的內容是工作和老板。
她擦著頭發出來,身上仍舊裹著浴室裡濕漉漉的霧氣,手機開的免提,也沒取消,平攤著手機朝對麵說道:“真這麼煩,那你來我工作室吧,我給你發工資。”
鐘怡還在情緒裡沒出來:“算了吧,藝人工作室更挨罵好嗎!”
簡桃想了想,實話道:“那確實。”
“……”
“等我明早去買個彩票,中個一百萬直接辭職,這個b班誰愛上誰上……”鐘怡又在那邊吐槽了好一會兒,熱火朝天的,高談闊論縱情暢想,終於,二十分鐘後,她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
臥室內一直有些冷寂的氣氛,也被她的聲音一掃而光。
簡桃正在塗身體乳,瓶罐交撞出輕微聲響。
鐘怡大概是不知道她在外放,又壓低了些聲音,八卦道:“對了,你和謝行川……”
緊接著,謝行川就看到簡桃用從未有過的速度起身,迅速越過長桌,用手指將免提取消。
“……”
簡桃含糊地糊弄了幾句,又掛掉電話,低著頭麵對手機,估計是打字跟鐘怡說著什麼。
緊接著,又做賊心虛地掀開被子,裝作無事發生地躺了進來。
又大概過了十多分鐘,二人做完自己的事情,關了兩邊的床頭燈,準備睡覺。
窗外又響起悶雷,大概是天氣轉暖前最後的陰翳,她傍晚出去時就感覺天氣有些悶,雨醞釀著怎麼都落不下來似的。
翻來覆去半天,眉心微擰,簡桃將身體弓起,聽到右後側的謝行川問:“睡不著?”
“不是……”她說,“胃疼。”
不知道怎麼搞的,胃一陣陣痙攣,時而伴隨著抽痛。
身後的聲音湊近了些,他似是歎了口氣:“不是讓你彆亂吃了?”
“我沒亂吃,”她辯駁道,“再說,你什麼時候讓我彆吃了……”
說完這句,胃裡又像針刺般被人紮了下,她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手正想捂住揉一揉,不期然卻搭在了誰的手背上。
謝行川手掌捂著她胃的位置,還不忘說一句:“你找的地方不準。”
“……”
行吧,她撇嘴:“就你找的準。”
他都這麼說了,她便把手重新放回被單上,男人手掌溫熱,打圈按摩著胃部,那股不適感也被慢慢揉散。
謝行川:“晚上吃什麼了?”
“就沙拉,還有酸奶。”
後麵又說了些什麼,她困意漸漸襲來,胃也好受了挺多。
謝行川的力道漸漸變重,人困時又會變得懶散,她禁不住連連後退,以減緩承受住的力量,就這麼退著退著,他呼吸就在耳邊了。
簡桃驟然一僵,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意識的時候,都做了些什麼。
二人靠得極近,幾乎是嚴絲合縫了,她還不安生,身體動來動去。
有些變化是能很清晰地感知到的,然而誰也沒有開口,她原本一直緊繃著神經在等,但等了半天也無事發生,就這麼又睡了過去,但睡得一直不算安穩,睡睡醒醒的,外麵雨仍沒落下,屋內也顯出股揮之不去的燥熱。
一個夢連著一個綺夢,遲鈍又敏感。
迷迷糊糊中,脖頸處似乎更加黏膩,她難受地低哼了幾聲,肌膚上的舌尖觸感壓得更深,伴隨著輕啜和噬咬,她不太分得清現實或做夢,隻覺得若是夢境又太過真實,汗意蒸騰成霧氣蒙住視線,見她並未不配合,他動作才漸漸放開。
後頸覆上手掌,她舌尖被人勾出來含吮,謝行川吐息漸熱,其實也許他一直是愛接吻的,隻是她以前從沒有留意。
這麼想著,她下頜漸漸不可控地開始上下輕點,一滴汗順著頸窩彙聚,淌進枕單。
……
下半夜這才睡好。
簡桃本以為那就是個稍顯真實的夢,結果第二天一早醒來,看到一旁謝行川換下來的被單,正塞在清洗籃裡等待處理,遂耳尖迅速一紅,還不管自己正咬著牙刷,迅速把東西揉巴揉巴送進了洗衣機,快速洗乾淨。
今天的行程任務依舊是練舞,以及去看學員訓練情況。
不過因為大家最近表演都還不錯,所以她隻是上午去了一趟,一整個下午都在老師的指導下專心練舞,十點多才從練舞室出來。
走到負一層停車場,她這才打算叫個車,結果視線所及處,有輛車開了雙閃,她走近一看,才發現是謝行川的車牌。
坐進副駕駛,簡桃順手扣好安全帶:“你怎麼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