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和汽油都是公家出錢買,個人撕一張四塊的票子後,收進來四塊現金、晚上報賬要給單位三塊五,剩下的五m才是個人的工資——每天做10個單子,就有5塊錢工資,一個月150塊,比八級工還高,所以出租車司機是絕對的高薪職業。
市汽車公司也不怕大家私吞,因為如今坐得起出租車的,絕對都是要開發票的,不可能有冤大頭自己私人拿四塊錢起步價來坐車。就算是大國企的廠長,回去也要拿發票報銷。
而顧驁說不要票,就意味著公家不知道陳師傅今天接的這一單,他一單就能賺到十單的私房錢。即使油量有點超支,一會兒也可以通過彆的單子騰挪回來。
大不了就說今天生意差。
“老板,沒說的!今兒我挪出半個下午的時間,專門就伺候你一個了!你說去哪就去哪,你說等多久就等多久!”
這下輪到顧驁愕然了。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在這個野性的時代,“不要開發票”能帶來這麼多便利。
“這麼說,晚上應該去按個摩解解乏啊,國營按摩店的服務員如果不撕票,估計也能便宜好幾倍吧。”以他的智商,腦內瞬間就舉一反三了。
任何不消費物質實體、隻消費人力的服務行業,不開發票應該都能便宜好幾倍,因為都是私活。
……
一小時後,顧驁一行人趕到複旦,在校門口一個咖啡館遇到了等候的蕭穗。
“穗姐,好久不見。恭喜你如願考上複旦。”顧驁當先打招呼,並幫大家相互介紹了一下。
畢竟隻有顧敏和馬風認得蕭穗,而聞鶯和楊信都是第一次見。
大家握了一會兒手,也都表示了恭喜,然後各自分桌坐定。
蕭穗很豪氣地掏錢幫大家點了咖啡和冰淇淋。
而聞鶯在仔細觀察了蕭穗的外貌後,一陣自慚形穢,同時也暗暗為自己慶幸,她與馬風的感情也更加融洽了。
“你有錢了嘛,大手大腳的。”顧驁抿了一口咖啡,與蕭穗開著玩笑。
“又有稿費到賬了,兩千塊呢,隨便花,不夠花了再寫。”蕭穗顯然是進入了美女作家的狀態,腦子裡也沒有攢錢這根弦。
聽了這句話後,一旁旁觀的聞鶯突然想起個事兒來:“啊!原來姐姐你就是《部隊文藝》上那個蕭穗啊?我看過你的越戰呢,很精彩啊,能給我簽個名麼。後續還有沒有了?沒想到你文章寫得這麼美,人長得更美呢。”
蕭穗微笑著給文藝小迷妹簽了名,一邊說:“可能還會寫一點吧,不過不會是戰爭場麵的了,我想寫寫普通戰士回來後的平凡生活、與和平時期的鬥爭、貢獻。嗯,就叫《諒山下的花環》好了。”
這個題目當然是顧驁出於惡趣味幫她取的,不過以蕭穗的文筆和天賦,加上她如今變軌了的人生軌跡,寫出更深入的軍旅題材也是很容易的。故事也可以挪到羅勇信、劉壯這些無名英雄身上。
甚至將來隻要不違反保密紀律,還能寫這些退伍戰士如何在中東保衛國家利益……
80年代,這種略帶狗血的東西,要是再摻雜點民族情緒和諜戰元素,不要太好賣。
雖然文藝性和藝術成就方麵,可能會比蕭穗前世那些作品差些,但暢銷絕對暢銷。
“好呀好呀,那以後我一定第一時間買來拜讀。”聞鶯發自內心地說。
顧驁眼看咖啡館裡的局勢有向文藝女青年座談會靠攏的趨勢,連忙把樓歪回來:“對了,你為什麼選在這兒碰頭呢,你才剛被錄取,學校還沒給你分配宿舍吧。”
蕭穗:“但我本來就住附近啊——我媽的房子,是製片廠分的宿舍,往西一個路口就到了。”
顧驁直奔主題:“那先聊聊引進片的事兒吧,阿姨廠子裡目前的外包政策,大致是怎麼樣的呢?或者說,具體要找到什麼人,才能說了算?”
蕭穗微微白了他一眼,似乎在微嗔他的不解風情,不過還是正麵回答了:“其實很簡單,如果你的片源夠便宜,一個資深製片人送審、再認識個初審幫你看幾眼,就行了。
如今引進曰本片很鬆的,關鍵還是版權費。人家有關係有後台的,拉得到外商貼錢讚助,就可以砍得很低。國內外彙預算很緊張,賣得貴的電影,是不會考慮的。”
這個答案,倒是頗為出乎顧驁的預料。
顧驁畢竟是從和諧時代來的,那個時候國內引進外國文化產品,錢是無關緊要的,關鍵是內容要正能量。
而蕭穗隻用了幾句話,就給他烘托出了一片大致的圖景:不正能量也沒關係,但關鍵要便宜。
如今可不會給外國片分成製票房的,入境的時候,都是一口價買斷。
退一步說,就算想分成,以國內最便宜五分錢一張的電影票、結合人民幣的實際彙率……
哪個外國版權公司會看得上分成?
電影,,一切譯製品,都是這個行情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