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2)

反咬一口 喪喪又浪浪 16138 字 8個月前

雲邊腿腳虛軟,再加上大腿上還綁了個帶子,血液流通不暢,去洗手間的路上她走得很慢,幾乎是扶著牆龜速前行。

“雲邊。”背後傳來雲笑白的聲音。

雲笑白跑丟了一隻拖鞋,剛才隨便從急診室門口的小超市買了雙新的,優雅的灰色睡裙和寶藍色塑料拖鞋搭配在一起,顯得不倫不類。

雲邊詫異地瞪大了眼睛:“媽媽,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接到家裡電話,司機帶著雲笑白連闖了兩個紅綠燈火急火燎趕過來的,不快都不行。雲笑白抓住雲邊的手臂,上下打量著女兒,滿眼的心疼和後怕:“沒事吧,啊?沒事吧?是不是嚇壞了,還好你穿了這雙鞋……”

母親一來,雲邊安心不少,她反過頭來安撫雲笑白:“沒事了媽媽,我一點也沒傷著。”

雲笑白看她路都走不穩的模樣,非要扶她進去隔間上廁所。

雲邊來不要雲笑白陪:“媽媽,你出去吧。”

醫院的廁所是蹲坑,雲笑白不放心:“我怕你摔著。”

“……”雲邊格外堅持,“你看著我我上不出來,要不等我好了你再進來。”

雖然同為女性,但是一直以來,雲笑白不管是洗澡還是換衣服都會避開雲邊,雲邊進入青春期以後也是如此,從不在母親麵前裸露自己的身體。

所以這會雲笑白也沒多想,隻當她是不好意思,母女倆爭論一會,雲笑白妥協,嘟囔一句:“跟媽媽有什麼好害羞的。”

雲邊笑著打馬虎眼。

害羞當然不是主要原因,她主要是不想讓第三人知道她和邊贏之間發生了什麼。

雖然有救人這般光明磊落的理由,但就是莫名有種難以啟齒的羞恥感,像是與他一起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背德而禁忌。

帶子纏在這般敏感的部位,任誰看了都能想象到捆綁過程中那些不可避免的觸碰,雲邊不確定母親能否以客觀的角度看待這個問題,至少她自己心裡沒法坦坦蕩蕩。

她依然清晰記得所有的細節,記得他指骨劃過她皮膚的力道和溫度,記得他被薄汗打濕的額發,記得他眉眼的弧度,甚至記得夜風是怎樣拂過身旁。

自己都沒法泰然處之,又怎麼有信心指望彆人以平常心看待。

門一關上,雲邊第一時間撩裙子,腿被束縛太久,血液不流暢,整條腿已經泛起異常的青紫,尤其是束縛帶周圍一圈,更是重災區。

當時情急之下,邊贏打的是死結,而且打得很緊。

雲邊耐心解解不開,用蠻力扯不斷,牙齒夠不到,十八般武藝統統用上,可死結依然堅挺,而她在狹小隔間急出一身的汗。

雲邊即便沒有太多相關知識,也知道身體部位血液長時間不流通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嚴重起來甚至會導致肢體壞死。

她在截肢和讓媽媽知道之間權衡利弊片刻,無奈選了後者——反正哪怕真鬨到截肢了,那事也一樣瞞不住。

“媽媽。”雲邊叫道。

雲笑白以為她好了,要進來扶她。

雲邊說:“你去超市買一把剪刀好嗎?”

雲笑白驚疑的眼神在雲邊大腿根部遛了一圈,她已經大致聽醫生說了,知道是邊贏給雲邊做的防患措施,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解開帶子,雲笑白以最快的速度買來剪刀,小心翼翼貼著雲邊的皮膚把剪刀穿進去,剪斷。

肌肉舒展,血液流通,腿部如獲新生。

雲邊由雲笑白扶著,慢慢活動了好一會腿腳,才緩過來。

剛才等雲笑白買剪刀的時候,她福至心靈,她完全可以說這是她自己綁的呀!真是踩蛇踩得六神無主了,居然連這麼簡單的理由都想不到,在那浪費半天時間,腿都差點作廢。

“嚇死我了,看來這腿還能用。”雲邊不動聲色地補充道,“早知道我就不綁那麼緊了。”

雲笑白不疑有他,隻後怕地責備她:“你記住手腳不可以綁那麼久,最多15分鐘就要鬆綁一次。”

“我知道啦。”雲邊跳了兩下,證明自己的腿沒有大礙。

雲笑白不放心,讓雲邊的腿也做了個檢查。

確認了雲邊沒事,就是秋後算賬的時刻了。

雲笑白平日裡不是喜歡為難彆人的人,但今天事關雲邊的生命安全,她沒法大度,冷著臉質問陪同的物業經理:“如果我女兒今天穿的是涼鞋怎麼辦,你們負責得起嗎?”

物業經理即便坐著也不忘哈腰:“這個確實是我們的失誤,還好雲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我們一定會給出說法,也給出讓你們滿意的賠償方案。”

雲笑白繼續說:“小區裡為什麼會出現竹葉青,而且你們能保證小區裡沒有彆的蛇了嗎,這讓我們怎麼安心住著?”

“我們一定會進行全麵的檢查,絕對不會讓類似的事情再發生……”

回家路上,加班加點的小區物業團隊排查出了原因,明湖左岸有住戶出於個人愛好飼養了不少毒蛇,但是一個不小心沒關好籠子,讓那條竹葉青跑了出來。

雲笑白頓時怒了:“今天跑出一條竹葉青,那明天是不是就能跑出一條眼鏡王?”

可誰能想到,他們還沒上門找竹葉青的主人算賬,對方倒是先發製人,情緒激動地跑到到邊家柵欄外,哭天搶地:“你們賠我蛇!我可憐的小青,早上還健健康康,晚上就死於非命,死得那麼慘……”

物業,邊家的傭人,對方虛張聲勢帶來的人,還有聞訊趕來看熱鬨的彆的住戶,圍了裡三層外三層,鬨得不可開交,場麵混亂不堪。

雲笑白從車上下來,聽傭人簡單解釋了一下原委,她氣不過,上前理論:“你的蛇險些咬到我的女兒你知道嗎?要不是她穿了高幫靴子,現在正在醫院搶救。”

“那這不是沒被咬到嗎?”竹葉青主人嗓門更高,“我自己養的蛇我最清楚了,小青性格很溫順,從來不會主動攻擊人!肯定是你們先招惹了它!”

彆說雲笑白了,就連旁人也聽不下去了,其中一個女人是遛狗途中過來看熱鬨的,她指責竹葉青主人:“你在小區裡飼養毒蛇還有理了?毒蛇就該弄死!你養那麼多毒蛇,考慮過彆的住戶的感受嗎,我們根本不敢繼續住在這裡,小姑娘幸虧沒被咬到,不然就闖大禍了。”

竹葉青主人倒打一耙,咄咄逼人地質問:“你彆以為我沒見過你不牽繩遛狗,狗還咬人呢,狂犬病不危險嗎,那我是不是可以要求你把狗弄死?”

他一通理直氣壯的指責,女人腦子轉不過來,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竹葉青主人嗓門更高了:“就準你們養狗養貓,不準我養蛇,難道貓狗的生命就比蛇的生命高貴,誰規定的?都是動物,你們憑什麼搞區彆待遇?”

雲笑白都給氣笑了:“那按照你的意思,你打算怎麼解決這件事?”

“我可以賠你們精神損失費,但是一碼歸一碼,我的小青一條活生生的小生命,你們要怎麼還?你們必須給我一個滿意的解決方案。”竹葉青主人說著抹起了眼淚,“你們不養寵物的人根本不懂,我的蛇對我來說不隻是寵物,更是親人,我當孩子似的養著,結果……它竟然是怎麼慘烈的死法,活活踩死啊!一堆血肉模糊都沒法看了,我沒法想象它生命的最後時刻經曆了怎樣的痛苦,我的小青……凶手呢,你們讓凶手出來,做什麼縮頭烏龜,有膽殺蛇,沒膽承擔責任?”

能住在明湖左岸的人都是非富即貴,雲笑白儘管很生氣,但她擔心破壞鄰裡關係,萬一兩家生意上有什麼往來,傷了和氣就壞事了,所以她強忍怒火,不再和對方理論,而是給尚在公司忙碌的邊聞發消息讓他趕緊回家。

邊聞表示自己儘快趕回來。

女主人偃旗息鼓,助長了竹葉青主人的氣焰,他耍賴地一把抓住柵欄:“今天你們要是不能給我個滿意的解決方案,我就待在這裡不走了。”

“要解決方案是嗎?我給你。”一道清淡的男聲從裡麵響起。

雲邊和所有人一樣,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邊贏抄著手臂站在人群外頭,不知道已經聽了多久。

兩個人隔著人群對視一眼,然後極有默契地同時撇開視線。

那種微妙的感覺又來了。

眼睛看不到,耳朵卻關不上。

雲邊覺得他的麵色似乎有點病態的蒼白,眼神也稍顯疲態,但他一如既往的強勢又讓她覺得自己是想多了。

竹葉青主人像看到殺父仇人似的激動起來,要不是保鏢眼疾手快把他攔住,他就要朝邊贏撲過去了。

“就是你,就是你殺了我的小青,你泯滅人性,殘忍至極……”

邊贏不想聽對方胡言亂語,打斷:“第一,向我們家賠禮道歉。”

他言簡意賅:“第二,你所有的蛇,都得死。”

竹葉青主人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立馬激動地大叫:“你做夢!”

雲邊光聽邊贏的語氣,就能不費吹灰之力想象到他那副不耐煩至極的模樣,一定是眉頭微蹙,眼神冰冷。

“每個字都聽清楚了,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場麵徹底失控。

竹葉青的主人是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三十好幾了成天隻知道在家擺弄那些寶貝蛇,父母對他百般寵溺,聽聞兒子出事,他母親緊急從牌局上趕回來,同樣不覺得兒子有錯。

蛇算是尋常動物裡麵最不討喜的一樣了,大部分人都害怕蛇,雲邊踩蛇一事讓大家人心惶惶,生怕自己哪天走在路上也遭遇同樣的噩夢,大家口徑統一,紛紛指責竹葉青的主人,更是萬分讚同邊贏的提議。

竹葉青主人的母親護犢子似的兒子把護在身後,強詞奪理:“一蛇做事一蛇當,那條蛇已經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但是彆的蛇是無辜的,我兒子都當心肝寶貝的養,死了一條他已經夠傷心了,將心比心,你們舍得殺掉自己的寵物嗎?”

雲笑白氣得渾身發抖,但一直強撐著沒有發作,直到邊聞趕到,她的情緒再也控製不住。

邊聞抱住她的肩膀很溫柔地哄了幾句,他在來的路上已經弄清楚大致的事情原委,身為邊家的大家長,這會自然而然接過了交涉的任務。

父子倆沒有經過事先討論,但口徑高度統一,邊聞的訴求和邊贏完全一致,除了賠禮道歉就是殺蛇,不過他畢竟混的生意場,話術要圓滑許多:“安全隱患必須清除,小區裡養著毒蛇,我們住著沒法安心。”

邊贏眼見父親摟著繼母滿臉的心疼,場景刺目,他不想再看,扭頭就往屋子裡走。

邊聞注意到,讓雲邊也進去:“邊邊一定嚇壞了吧,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給叔叔,叔叔和媽媽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

雲邊確實已經筋疲力竭,她點點頭,進去家裡。

雙方無法達成一致,邊聞夫婦倆報了警,也叫了律師,和蛇主人方一起前往小區的監控室,了解更具體的情況。

雲邊完美演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現在不看著路根本不敢邁步,即便身處家中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上了樓,來到自己房門前。

剛要推門進去,她又停住了。

猶豫片刻,她往回走,走到邊贏房門口。

事發到現在,她還沒有跟他道過謝,不管怎麼說,今天幸虧有他。

平日裡裝傻充愣叫他“邊贏哥哥”她是行家,張口閉口信手拈來,可不知道怎麼的,這會想真誠說聲“謝謝”了,她反而各種瞻前顧後。

雲邊對著他的房門猶豫了好久,扣門的手抬了又落落了又抬,始終沒能真的敲下去。

好不容易終於下定決心,第一下扣門剛敲響,門突然被他從裡麵打開。

兩人打了個照麵。

邊贏開門的動作很迅疾,出來得很急,甚至連上衣都沒來得及穿,他也沒料到門外有人,在撞到她之前緊急刹了車。

雲邊來邊家時間不長,便宜哥哥的上身看了兩次,上次距離比較遠,這次太近,就差直接懟她臉上了。

衝擊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語,誰說隻有女人的身體才是造物主的傑作。

兩人同時倒退一步。

邊贏的眉頭緊鎖,眼尾微微泛著紅,雲邊發現他是真的不太有精神,看來之前的感覺並不是她的錯覺。

“邊贏哥哥你還好嗎?”她關心道。

邊贏沉默了好一會,喉結滾動著,似乎在竭力壓抑著什麼,最後,他開口不耐道:“有事說事。”

他恢複了平日裡那個不加掩飾自己冷漠的邊贏,就好像兩個小時之前蹲在她麵前解救她,還說彆的話題轉移她注意力的人不是他,雲邊幾乎不能將兩者聯係起來。

雲邊說:“謝謝你剛才救我。”

邊贏的眉頭再度緊鎖,喉嚨裡似乎有什麼快要壓抑不住,稍過一會,他說:“用不著,剛好不怕蛇而已。”

說完,他側身繞過她,往洗手間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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