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變了世道的樣子。
明明之前的一切都還好好的。
家族興旺,長輩安康,孩童歡笑,長沙郡的人不說衣食無憂,也算是過得下去,現在一切都變了。
疼愛自己的長輩死在病中,傾囊相授的師父死在病中,被自己抱在懷裡的孩子同樣死在這漫天大疫裡!
天色陰沉沉的,雨水突破厚重的雲層落了下來。
一滴,兩滴......
順著張仲景臉龐滑落下來,打濕了衣服,張開嘴嘗了嘗。
雨水是鹹味的。
終於,張仲景再也忍不住,淚水混合著雨水流下雙頰,無聲的大哭起來。
懷裡的醫書竹簡好似感受到了什麼,連同他的身體冒出淡淡青光,充滿了生命力。
倘若有人開了天眼觀看此地的景象,就會發現張仲景周圍彌漫的疫氣在青光的照耀下,如積雪遇到暖陽,開始不斷消散。
......
白蛟於天上肆意遨遊,如一道白色匹練。
興奮的騰躍上下,好像主人離開家後的二哈,整片天空都是它撒歡的草原。
張角盤坐在敖白之上,地麵的山川江河儘收眼底。
敖白轉過頭對一臉淡定的張角說道:“道長,這大好河山景色可真美!”
在遠離人煙的大自然中。
天邊即將升起的朝陽把山那邊的雲朵都染成了紅色,也喚醒了底下的森林,遠處小山村裡,一些早起的人家已經在準備飯菜。
在如今這個時候,與世隔絕反倒是一種幸福。
輕搖羽扇的張角笑了笑,“你這宅龍怕是幾百年不曾出來了吧?”
敖白翻滾下蛟軀,咧著大嘴說道:“咱也想啊,可那時候咱的身體被斬了以後,就困在赤霄劍中,出都出不來。”
“當年跟在劉邦身邊多多少少還能出去見見外麵的世界,之後的三百年裡,咱就被鎖在小小宗廟之中,絲毫出不得宗廟半步。”
“要不是道長帶咱出來了,不知還要被困多少年。”
張角點點頭,問道:“那被困這麼多年,你怨劉邦嗎?”
“過去這麼多年了,他都成一坯黃土,還有什麼好怨的,況且,要不是把咱鎖在赤霄劍裡,咱的修為也不會提升得這麼快。”
聽到敖白的話,張角遙望遠方。
是啊,哪怕是雄極一時的王者,百年過後也隻是黃土,無非就是墓穴修建得華麗一些。
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
現在被自己納入懷中,已是天大的幸事。
“跟人族相處了這麼久,對人族的理解如何?”張角又問道。
敖白一邊往前飛著,一邊回道:“很複雜,既友善又殘暴,既慷慨又貪婪,善與惡不斷交替控製身體,世間一切雙麵性的情緒都能在人族身上找到。”
這時,早上的朝陽完完全全從青山背麵露了出來,晨曦映在一蛟一人身上。
遠處的城池縮成黑乎乎一點。
“道長,長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