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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斐恣看了眼左手邊的薑沅離,見他目露急色,忐忑又緊張,心中莫約猜出什麼,收回自己的視線,靜候謝寧川的命令。
懷中的湯婆子冷下些許,謝寧川鬆了手,平靜道:“薑侍郎托你尋人的事,可有消息?”
淩斐恣下意識看向薑沅離。
當初受命去薑沅離府中詢問其胞妹信息,薑沅離卻支支吾吾,有意含糊胞妹的名字,他發覺不對,強硬逼問下才知那胞妹姓甚名誰。
薑姓,單名一個止。
心如止水的止,非沅芷澧蘭的芷。
難怪薑沅離會對外掩藏自己胞妹的信息,想來是也知曉前太傅薑芷的事跡,知薑止二字外露會惹來禍事,在沒尋到人前極力掩藏。
淩斐恣當時聽到這個名字時,震驚不比發現謝寧川對薑芷心意時少。他特意找了戶部查詢事情真假,確定真有其人,其生平詳細在冊,直至走失。
薑沅離央求他不要將此事宣揚出去,他非有情之人,凡是對謝寧川不利的事情都會毫不猶豫解決,但這一次,他私心決定替他隱瞞,也算是有自己的私心。
去燮河的那幾日,他四處走訪,打探薑止的消息,卻一無所獲。
無意間,他憶起王府裡叫阿止的婢女,驚愕之餘,將二人容貌對比,竟發現他們眉眼、神形的極度相似,再聯想阿止曾說過自己的身世。
有些事情,就這麼在不置信下,出現了真相。
阿止,就是薑沅離的胞妹,薑止。
那一夜,淩斐恣失眠了整夜,終是決定將這件事隱瞞下來,不告知任何人。
倘若真讓阿止回到薑沅離身邊,屆時她對外徹底曝光,會迎來什麼誰也無法預料。隻有將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他才能防患未然,杜絕所有人利用阿止的不軌之心。
淩斐恣倏然回神,斂下眸子,垂首跪下:“王爺恕罪,屬下沒有查到關於薑侍郎胞妹的任何消息。”
話音一落,那原本聚滿希冀之光的眸子瞬間黯淡,身形搖晃著,若沒有身後的椅子撐著,他定然跌落。
淩斐恣暗暗打量他。
府中見過阿止和薑沅離的人並不少,二人既是兄妹,怎會有不相似之處。現下他認真對比,心底明了幾許。
大抵是這二人性格大相庭徑,阿止太過沉穩老練,不像薑沅離記憶中的嬌憨可人,倒像是個曆經滄桑、看破紅塵的淡漠女子。加之有薑芷在前影響,所有人見到她的第一反應,都覺得她太像薑芷了,是以難以將她同薑沅離聯想到一起。
謝寧川咳了幾聲,淡淡道:“下去吧。”
“是。”
退下去前,他又看了眼薑沅離,將其丟魂落魄之態收入眼底,心底頭一回生出不忍之情。
薑沅離,對不住了。
……
淩斐恣在月洞門下靜立許久,直到薑沅離踩著清淺的月色出來,二人無聲並肩前行。
蟲鳥低鳴,微風掠過樹梢,沙沙之音似悠揚的曲調。
走上長長遊廊,腳下池水嘩嘩,薑沅離偏頭望著那片月白的池水,聲音低伏,神色難辨。
“淩大人,多謝。”
淩斐恣斂下眸子,唇瓣無意識抿起,覺得自己擔不起他這一聲謝。
替薑沅離隱瞞薑止其名,是私心作祟,不全是在幫他。
“薑侍郎不必謝我,”淩斐恣彆開眼,目光沉如涼水,帶著幾分冷漠,“我沒幫到侍郎什麼,他日侍郎說不定會怨恨我。”
他一句雲裡霧裡的話,將薑沅離弄的糊塗了。
先不管他這話深意,單是隱瞞自己胞妹名諱之事就該道謝。
“無論如何,還是要謝過淩大人。”
淩斐恣深深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