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日前,山林低處依舊被瘴氣所籠罩。
在客棧被錦衣衛所擒的幾個南詔探子,不顧自己生死的把裴季一行人往瘴氣最濃鬱的地方帶去。
錦衣衛並非是傻子,裴季又曾在十年前闖入南詔救下先帝,又怎會任由他們擺布?
錦衣衛把他們拖到暗處一番用刑後,有一人熬不住,終還是實話實說了。
那人讓他們往高處走,走的時候需得含著一片葉子,戴上一塊濕麵巾。
錦衣衛從暗處出來,走到了裴季的麵前,把探子所供述之言如實道出。
裴季用濕帕捂著嘴鼻,略一思索後,才點頭:“把他們塞入馬車中,隨後往高處走。”
一行數十人皆往高處所去,行至半途,卻是與回寨的金格一行人遇上了。
等金格幾人察覺前方有人,欲躲避的時候,早已被錦衣衛察覺。
前去查探回來的錦衣衛立在馬車外,回稟道:“大人,像是南詔的尋常百姓。”
裴季掀開了帷簾,往前方望去,眼中帶著幾分思索。
略一思索後,下令:“把他們抓來帶路。”
此時正是需要人帶路之際,這南詔普通的百姓比探子還可靠一些。
裴季與其中幾個錦衣衛皆會南詔語,幾把刀子架在那些個南詔百姓的脖子上,便開始盤問去王城的路。
金格等人是尋常百姓,有人忠貞愛自國,自然就有膽小怕死之人。
有人應下帶路後,其他幾人也被帶上,放走他們恐會走漏風聲。
北鎮撫司名聲再不好也是官,而非是殺人如麻的山賊流寇,自是不會平白無故濫殺無辜。
再者大啟和南詔如今關係看似平和,但卻是相互防備,若是濫殺南詔百姓,恐會激化矛盾。
行了約莫兩個時辰,有幾人被瘴氣所染,有嘔吐頭暈症狀,隻得停下休整。
裴季自馬車上下來,站在巨石之上觀望地勢。
回來之際,金格四人中,有一人直直地盯著裴季瞧,瞧了幾眼後似乎想到了什麼,目光逐漸變了,然後轉頭與一旁的金格小聲嘀咕。
裴季向來警覺,不過片刻便似有所覺的轉眸掃了一眼他們幾人。
隻見那南詔百姓中有兩人看著他,眼神透露著古怪。
錦衣衛厲聲一喝:“你們看著我們主子,欲密謀些什麼?!”
那人被喝得臉色一白,哆哆嗦嗦地看著裴季,顫聲道:“我、我們隻是覺得你們的主子,與我們所知道的人有些相像。”
“胡說八道!”錦衣衛怒斥。
裴季走近他們,對錦衣衛略一擺手,盯著幾人,用南蠻語道:“不妨說說看那人是誰。”
金格看著眼前的男人,思索是否說出沈姑娘的事之間,一旁較為膽小的同寨人就已經先開了口。
“像沈姑娘口中的負心郎……”目光落在男人的脖子上,看到淺色的一顆小痣,驚呼:“連脖子上的痣也一樣,那是不是也姓裴?!”
裴季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與身後側的童之相視了一眼。
童之會意,問:“你們口中所言的沈姑娘,是否帶著一隻黃白相摻的小貓,也是在這些天入的南詔?”
聽到童之所言,幾人的臉色都倏然一變,顯然是被童之說中了。
裴季看到他們的臉色,眼中多了幾分興味,略一思索後,緩緩的開了口:“雖然不知……”頓了一下,隨而嘴角微微一勾,繼續道:“我夫人如何與你們說的,但我此番去南詔王城,是為了去尋求解蠱之法。”
童之與錦衣衛略怔。
……
九姨娘何時成了大人的夫人?
他們此行的目的何時變成了為九姨娘解蠱?
南詔幾人麵色變得古怪了起來,金格皺起眉頭:“不對,沈姑娘說是你負了她,逃到了南詔,再者沈姑娘身上的蠱難道不是你下的?”
裴季聞言,便知他們都知道華音身上有蠱,看來她真的是為了解蠱才到的南蠻。
如此,也不必再懷疑她逃跑的目的,更不必繼續追蹤她,隻需抓起來帶回即可。
恐怕現在不僅是他在找她,就是連她身後那些人都想把她找出來。
若是這樣,不失為是好事,或許可以以此來與她談條件。
隻要她供出身後之人,助北鎮撫司把那些人一網打儘,北鎮撫司便會護她周全。
裴季心思定下,對其搖頭:“恐怕我與我夫人有所誤會,才會讓她覺得我負了她。”
金格幾人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不該信他所言。
裴季看向童之,吩咐:“既然是夫人相熟之人,便給他們鬆了綁,好好道歉。”
童之望向小叔那毫無做戲痕跡的神色,沉默了一瞬。
——他的小叔,就,慣會做戲的。
*
華音忍下手臂和背後的疼痛,拾起了地上的包裹,正欲去追跑了的小金銀。
可這時身後捂著胸口的錦衣衛忽然開口:“九姨娘怕是不了解大人。”
華音轉頭斜睨他,輕嗤道:“方才說過了,你們贏了我,我跟你們走,輸了,便放我走。”
交手之際,錦衣衛處處留心,顯然裴季下令要活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