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大人們都是汙汙的(2 / 2)

秦深的客棧 祈幽 18212 字 8個月前

秦深還是有些猶豫,壓力山大,該怎麼和孩子解釋小藥丸呢?身邊章俟海說:“一起去參與遊戲吧,他們要的不是藥丸,要的是那個陶盆。”

“陶盆可以當作獎品?”

“和國王說一聲就好。”

“那好吧。”

為了不讓孩子們掃興,秦深和章俟海也參與進遊戲中,左右手各牽著一個孩子的秦深沒有看到跟在他身後的章俟海幽深的瞳仁中閃過誌在必得的火苗,那個“得”的東西就一切儘在不言中了。

在陶盆裡麵壘成小山高的小藥丸已經沒了大半,秦深他們去的時候公主正在投壺。

箭矢挺長,約莫有一米五,和黍國人身高差不多,一頭扁平像是鴨嘴獸的嘴巴,一頭紮著個乒乓球大小的小球,紮著小球的那一頭是箭頭,扁平的那處是箭尾。

投壺在華夏曆史中是流行於古代士大夫、世家女眷們飲宴時常做的一種投擲遊戲,也是一種社交禮儀,會進行專門的訓練。黍國也是如此,公主長於王宮更是精通此道,抓著整支箭三分之二靠近箭頭的地方,對準了目標,姿態優雅地投擲了出去,箭矢落壺,扁平的箭尾在外頭滴溜溜轉了幾圈緩緩停下。

公主隨手從托盤中拿出第二個,姿勢如同之前投擲了出去……兩次遊戲機會,四十次投資次數,公主次次不空,全中,得到八顆小秘藥。

圍觀群眾爆發出歡呼的掌聲,還有人吹起了帶著一點點曖昧的口哨,調笑著這對新人。

公主笑著向在場所有人團團作揖,“良辰美景、春宵苦短,我欲與駙馬到外麵賞月看星星,諸位客人繼續遊戲,失陪失陪。”

“去吧去吧,我們怎麼會耽誤公主。”

“公主駙馬加油,為國家開枝散葉。”

“恭喜陛下,很快就能夠當祖父了。”

眾賓客的調笑中,公主帶著滿麵緋紅的駙馬告辭,他們出去賞月看星星作詩去了。

“哈哈,好、好、好,年輕人就是非常好。”國王樂嗬嗬地拍著自己的肚子,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已經笑彎成兩道月牙兒,他看到秦深和章俟海,走了過去說:“我尊貴的客人們,也來玩我們遊戲吧。宮廷秘製的藥丸對任何人的效果都出奇的好,你們不想體驗到腦海中放煙花的感覺嗎,想的話就吃上一顆,絕對難忘。”

“老板,我們黍國製作的藥丸對身體無害,不似凡間的那些或多或少有著副作用。”術圓也為自己國家的藥物代言,“可惜製作起來工藝複雜,為了公主大婚,陛下特意命人耗費三年時光才得這麼一些,還想要又要等上三年。”

秦深內心是拒絕的,並不是很想要,放出籠子的老男人非常折騰人……但答應了孩子們玩遊戲,秦深隻得無奈地接過了箭矢,還提出了一個要求,“我的兒子很喜歡裝藥丸的陶盆,可以作為遊戲獎品給我們嗎?”

“陶盆?”國王這才仔細去看裝藥丸的陶盆,大為光火,圓眼暴突、戾氣湧動,“混賬,不好、不好、不好,非常不好,是誰拿出這麼一個醜陋的東西出來的,將我們黍國的臉麵置之於何地!”

端著托盤的侍從嚇得兩股戰戰,“陛下饒命、陛下饒命。”侍從跪倒在地,膝蓋落地時的脆響聽的人頭皮發麻,就算是如此,侍從也不敢將手中的托盤有半點傾斜。

一時間熱鬨的場麵凝滯,所有黍國人噤若寒蟬。

術圓抬起手臂,讓大家儘情地玩耍,不要在意,他上前扶住國王的胳臂溫聲地勸著,“手底下的孩子做事不用功,教訓一下就好了,陛下不要動氣,大喜的日子見血了多不吉利。”

翻湧的戾氣有所收斂,國王沒好氣地嗬斥,“真是不像話。”

“對對對,不像話,還不把東西給彆人拿著,自己出去領賞,五十下杖杖紅多吉利。”術圓垂首冷眼看著侍從,抬頭時恢複成笑容滿麵,“陛下,您看怎麼樣?”

國王嘟囔,“你還是太善良了,今天公主大婚,就按照你說的辦。”

侍從被拖了一下,顏色暗淡樸素的陶盆裝著桃紅色的小藥丸再次被彆人穩穩當當地托著。

秦深與章俟海對視一眼,所有人都不能夠隻看表麵、隻看第一印象,無論是什麼品種的人類,都是善變而複雜的生物。

“這個陶盆太難看,一點兒都不符合我們黍國的審美,我尊貴的客人喜歡這種樣式的,我的國庫中還有許多類似器形的精美瓷器,客人儘管挑。”國王重新變得笑嗬嗬,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但是圓眼睛微微眯起,帶著一點點強勢的意味。

秦深掂量一下手中輕飄飄的箭矢,也笑著,笑容隻是掛在唇角,不上眉梢,“我挺喜歡這個,既然國王不要,索性給了我好了,我帶著出去。”

國王與秦深對視一眼,短暫的視線交鋒之後,他捧腹哈哈笑了三聲,“哈哈,好、好、好,非常好,尊貴的客棧主人的意願就是我的意願,哪裡有不滿足的道理,隻要尊貴的客人投中箭矢,這個陶盆就是您的了。”

“好。”

約一米五的箭矢看起來很重、有分量,真正拿在手上才發現其輕如鴻毛,拿在手上幾乎無物的感覺,很難控製力道、投擲的角度,投中壺口很有難度。

幾個孩子躍躍欲試,把箭矢拿在手上卻使不出力氣來,運動細胞全都讓位給的小丟丟沒有扔進去一根,想要征服世界的龍龍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氣扔進去一根。“拇指少年”重遠舉著長箭,遠遠看著自己像是個支點,他是三個孩子中運動細胞最發達的,也有射擊技巧和經驗,但也很遺憾兩次機會隻是扔進去三根,箭矢對於他來說太長了。

輪到兩個大人,秦深扔出去五個全都落空,拿著一根箭矢在手指間移動,尋找著感覺。黍國的投壺不看力氣,看的是技巧,他在尋找。

“尊貴的客人不用勉強,製作箭矢的材料是空心木,隻有我們黍國人可以感受到它的重量,外人很難的。”術圓不想讓客人們敗興而歸,於是開口解釋,“客人想要陶盆,和我們的國王說上一聲就好。求一求,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後一句,意味深長。

秦深似笑非笑地抬頭看著術圓,“鑲嵌在客棧柵欄外麵,就當做不屬於客棧了嗎?”

術圓瞳孔一緊,臉上的笑容不變,“我們國家與客棧比鄰而居,世代交好。”

“所以,彆來無謂的試探。”秦深抓著箭矢扔了出去,“咚”,扁平的箭尾在壺口滴溜溜轉了幾圈,“看,我投中了,技巧還是很好掌握的。”

又不是傻子,哪裡真以為黍國邀請他是來交個朋友的,也許一開始是這麼想,慢慢深入感覺就變了,帶著孩子們踏入陌生的領域,秦深不會心大到隻顧著儘情玩樂。術圓在介紹黍國的時候不時強調“一衣帶水”、“比鄰而居”,用意很簡單,強調黍國不在客棧內,他們黍國不用像彼岸花叢內的靖人那樣繳納“歲貢”。

秦深一行人來到黍國之後受到了友好的接待,卻不是很真實,好的過分呢,戲肉可不就在遊戲中出現。哪怕沒有陶盆出現,也會有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秦深甩頭,他又不吃這一套,小小的黃米之國有什麼好囂張,把他惹生氣了,就把柵欄給拆了,誰跟誰啊。多求求他才是真的,和誰玩心眼、撂臉子,哼。

掌握了技巧之後,投壺就成了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秦深剩下的箭矢一個不落的投進了壺中。但人比人氣死人了,章俟海之前都沒有上手拿過箭矢,投出的第一個就進去了。

秦深氣炸,“為什麼你第一個就可以?!”

章俟海無辜,“看了一個晚上,我總結經驗啊。”

“……哦。”秦深不想和學霸說話,心會累。

最後,他們的獎品是陶盆內剩下的小藥丸連同陶盆本身。

秦深剛接過獎品,大殿外就有侍從著急忙慌地跑了進來,“陛下,陛下,不好了。”

“陛下我很好!”國王生氣。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侍從跪地磕頭,“陛下,禦花園裡麵的空心木果實不見了。”

“什麼!”國王猛地一動,一身的肥肉跟著打顫。

侍從跪地大哭,“陛下,小的無能沒有守護好果實,就看到很大一抹白色掠了過去,果實它、它就不見了。”

“好、好、好,非常好。”國王被氣糊塗了,怒極反笑,“給我搜,誰偷了空心木果,就不用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國王怒氣衝衝地衝了出去,他是去看案發現場的。

抱著陶盆的秦深有個很不好的想法,他及時攔住術圓,“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要回客棧了。”

“好的,我尊貴的客人,是應該安排人送你們回去了。”招手讓屬下過來,這樣那樣交代了一番,交代完之後草草地向秦深拱手,跟著國王的步子出去了。

典型的前恭後倨。

秦深對章俟海說:“手癢癢,我想把那根柵欄拆了。”

章俟海安慰地摸摸他的頭,“好。”但他知道,他的秦深太善良了,不會這麼做的,也就是嘴巴上逞逞凶而已。

離開王宮的時候,白虎神君舔著舌頭施施然地踩著貓步走了過來,跳上了馬車,“走吧,這邊沒啥好吃的。”

秦深看了他的肚子一樣,狐疑地說:“你沒有去人家的禦花園吧?”

“去了吧,怎麼了?”

“有沒有吃什麼空心木果?”

“那個是啥?”禦花園裡麵好東西還是有一點兒的,他很給麵子的全都吃掉了,什麼空心木在不在裡麵就不知道了。

“真的不知道?”秦深強調地問。

“乾嘛!”大白貓琥珀似的眼睛斜眼看秦深,“我以我的人格保證,我真的不知道空心木是什麼。”

秦深嘀咕,“你的神格都不怎麼值錢了。”

白虎神君才不會說自己溜達一趟禦花園吃了很多東西,秦深也不能夠聽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就把小偷的罪名按在他的身上,所以,此題暫時無解。

至於空心木果是什麼,秦深撩開簾子問坐在外麵的侍從。侍從露出向往的神情回答秦深,“我們陛下的禦花園內種著許多美麗的植物,這些植物的花、果、葉、莖、根等等可以入藥,製作出最令人愉悅的春之秘藥,是我們整個人黍國人最向往的地方。”

果然如此,非常符合黍國人大膽、豪放的作風。

很強大。

過來時因為不知目的地在哪裡,路程和時間就覺得非常漫長;回家了,知道了方向在哪裡,說說笑笑,轉瞬間就到了起點,大江中的一個地方。

夜風中,秦深抬頭看,這才發現,朦朧的月色不是月亮發出來的,而是一個線條扭曲的符印,有種熟悉的感覺,等他要細看的時候侍從撥弄的陣盤頓時大亮。

炫目刺眼的光芒迫使秦深不得不閉上眼睛,再睜開時他們已經回到了客棧柵欄外、荒草叢中。

侍從恭敬地彎腰,“恭送尊貴的客人。”

秦深抱起兒子,笑著說:“再見。”還是回家的感覺好。

黍國已是月上中天,半夜時分,從黍國出來卻才六點多,還沒有到客棧晚飯開飯的時候。

一內一外,時間的流速不一樣。

“南柯一夢,有這種感覺。”秦深走進了院門,放下了丟丟,穿著黍國傳統服裝的他伸了個懶腰,“明明吃了很多水果的,為啥肚子還是餓得咕咕叫。我的胃,還是喜歡家裡麵的食物。”

“你們動作可真夠快的,還以為今天晚飯沒有你們的份兒了。”洪燁聽到動靜從大廳裡麵出來,抱臂倚靠著門邊調侃地說。

秦深抱著陶盆聳肩,“也就那樣,沒啥好玩的。晚上吃什麼,我肚子都餓了?

“那邊不提供夥食?”

“水果挺好,主食吃不慣,所以沒吃飽。”

“嗝~”附和他的是龍龍的一聲飽嗝,龍寶寶果然口糙、好養活,什麼都吃得歡歡的。

洪燁無奈地笑著摸兒子的大頭,“仇大廚做了紅燒羊肉,還有牛骨髓番茄煲,你們有口福了。”

“你也有。”

秦深踏進了大廳,洪燁好奇地夠頭看他端著的陶盆,“這個是什麼?”

“陶盆啊。”秦深不是很想說裡麵的。

洪燁拿了蓋子打開,“那裡麵的藥丸是什麼,好豔俗的粉色,一股勾人的味道。”

“哦。”秦深木著臉轉向他,忽然拉扯了嘴角露出個誇張的笑容說:“黍國特產,春之秘藥。”

“酷~”洪燁眉毛上揚,“這個東西好,我們試試。”

秦深驚恐地往後躲,“我不想和你試。”

“切!”洪燁嫌棄,“給我試,我還不要呢,我們家孟大夫可是能夠忽大忽小的,你行啊。”

“……”突然有些無法直視仙氣飄飄、清冷卓絕的孟彰神君了。汗滴滴地嘀咕,“所有男人都可以變大變小。”

“那就是大和更大。”洪燁接了一句。

就怕空氣突然安靜,兩個人對視一眼飛快地錯開,友好而默契地決定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秦深抹了一把臉,讓自己冷靜一下,腦子裡不播放黃色小圖片,“誰知道裡麵成分是什麼,吃下去出問題怎麼辦?我看,還是扔掉好了。”

“彆啊。”洪燁把陶盆搶了過來,“給我家孟大夫看看就知道了,什麼成分、用量多少給你算的透透的,以後你要多少就給你做出來多少。”

“哦,謝謝哦。”秦深神情是木然,才不想要多少弄多少呢,他們老章已經扛扛的了,不需要外掛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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