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有兒子繼承皇位(2 / 2)

秦深的客棧 祈幽 15992 字 9個月前

驚鴻白目轉動,看著章俟海,用蠱惑的聲音說:“隻有我的主人可以恢複殘劍,你試一試就知道是不是他了,來啊,一試便知。事實勝於雄辯,比我說一千句一萬句都管用,也比你自己在心裡麵反複否定有用。”

章俟海抿了抿唇,往前踏出去一步,左手抬起伸進衣領內,指尖觸碰到右肩,傷口崩裂,有濕潤的血滲透了出來。

左手拿出來,指頭上的鮮紅刺目,秦深驚覺章俟海的傷口裂開了,哪裡還顧慮什麼前世今生,“我去拿藥箱。”

章俟海攔住他,“不用,隻是有些裂開而已。”沾著血的指尖按在殘劍上,他說:“先不忙著處理。”

話音一落,放置在桌子上的殘劍發出嗡鳴,鏽蝕刷刷刷向下掉落,大堂內的風以殘劍為中心開始旋轉、聚攏,如輕紗一般顯出了實體,清越低沉的龍吟聲好似跨過了歲月長河、從亙古久遠之前傳來。

不知不覺間,章俟海發現自己不在客棧大堂,而是身處一座庭院內,他身穿盔甲、手握長劍,在小橋流水的江南風景中龍行虎步。身子知道怎麼在這座精致秀雅的庭院中行走,穿過回廊、走過花樹,經過重重樓宇,從月亮門內跨出去,眼前豁然開朗,空曠的花園內隻有寥寥幾棵玉蘭花樹,正值玉蘭花開,青白片片,煞是好看。

但景色再美也美不過在花樹下作畫的人,他瞪大著眼睛,努力要去看清楚那人的長相,卻如雲遮霧繞,什麼都看不見。

那人很愛笑,清亮的眸子裡滿是輕鬆愜意地恬然笑意,他穿著圓領直綴長袍,腰間懸掛著一枚青色的滴淚狀玉墜,玉墜在陽光下通透瑩潤,在月色長袍上投下水般波紋。

“阿海,你過來。”那人衝著章俟海招招手,隨和的聲音說著,“你過來看看我的玉蘭花畫的怎麼樣。”

滿身的肅殺在靠近男人時蕩然無存,平和的章俟海逐漸靠近桌案,努力盯著男人的摸樣看,一無所獲,什麼都看不見。

“阿海,你看我乾什麼,看畫呀,我畫的怎麼樣?”

章俟海去看畫,忍不住笑了,男人的畫作隻能夠用小兒塗鴉來形容。

男人扔掉了畫筆,拽著自己的玉墜把玩,“哈哈,你終於笑了,我的阿海就應該多笑笑,整天不笑都像是個老頭子了。不過,你本來就比我大,就是小老頭兒,以後不叫你阿海了,喊你老章。”

章俟海的雙眼酸澀,張開口,一個名字就在嘴邊卻怎麼都喊不出口。

拽著墜子的男人絮絮地抱怨,“我說了把墜子做成玉蘭花瓣的,他們給我弄成滴淚狀,不過不怪匠戶了,他們是按照我畫的圖紙畫的。來,老章,這枚墜子你以後就戴著,可千萬不要掉了呀。”

一陣風,卷起無數的玉蘭花瓣,紛紛揚揚,風大迷了眼,章俟海抬手擋住眼睛再睜開周遭的場景又發生了變化,他懷裡麵抱著一個人騎在馬上,速度極快地奔波。

血水順著額頭滑到眼前,讓眼睛裡的世界滿布血色。

一眼看去數不清的敵人向他們包圍、靠攏,他們周圍的護衛不斷減少,幾近於無。

沒有衝天的喊殺聲,隻有刀劍刺入身體的沉悶響動,護衛又倒下去一個。

懷中的男人氣息微弱,斷如遊絲,“老章,不用管我了,你快逃。皇叔聽信術士之言,認為我會奪走皇位,咳咳,我隻想帶著你們遊遍江湖,離朝廷廟堂遠遠的,咳咳,對他那個位置不感興趣。”

章俟海心中叫囂著,讓他不要說話了,他們會衝出去,衝不出去也一起死。冷然的一張臉、凍住了一張嘴,心中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將軍,你帶著王爺先走,我來殿後。”最後一名護衛擋在他們身前,阻攔著千萬萬馬。

章俟海聽到的自己的聲音說:“保重。”

勒緊韁繩,一騎兩人如離弦之箭衝進了山林,身後追兵緊咬不放,到了山窮水儘之時,突然馬兒一腳踏空,章俟海將懷中的人摟進懷中一同跌進了一個古墓。

一枚滴淚狀玉墜從他領口處滑了出來,掉在古墓入口的土壤上,章俟海隻來得及看它便掉進墓中,沒有時間去拿它了。

在墓室內跌跌撞撞,一路攜帶的包袱掉了、佩劍掉了……進入主墓室,黑暗中章俟海知道自己推走了墓主人的棺槨,將懷中的人放在了正位上。撫摸著這人的臉龐,沒有了任何氣息的人兒他依然會守護到底,強撐著站了起來,以守護之姿站在一側,“我不會獨自逃生,我寧願為你而死。”

在墓室外,皇帝請來的術士封住了墓門,扭轉了墓中本來的陣法走向形成困陣,封印住會搶奪皇位的亡魂。

天命扭轉,人間氣運隨著中興之主被封印進了湖伯墓中,數年後一隻九尾白狐途經此地,撿到了玉墜;又幾十年,會有一隻白虎追著山魈進入這片山林,誤入陣法之後強行破陣……

無數紛亂的玉蘭花瓣在風中零零落落,那個會叫著老章的聲音兜兜轉轉又來到了身邊。

章俟海睜開了眼睛,看到的是自家臥室內玉蘭花瓣形狀的吊燈,身邊有人在說話。

“青龍神君,老章沒事吧,那把劍大變樣的時候突然就暈倒了,嚇死我了,不是他以前那個病還有什麼後遺症吧?”秦深緊張得要死,哪裡還管的上什麼前世今生,那些亂七八糟的早就被他拋之腦後,沒有什麼比章俟海的身體更重要。

青龍神君就帶著金瘡藥走了一遭,什麼都沒有做。他清清淡淡地聲音是一貫的平靜,“他已經醒了。”

秦深腦袋猛地一甩,“哢”的脖子轉動的聲音清晰可聞,他發現章俟海深邃的雙眸蓄滿了溫柔,溫柔已經溢出來了,淚水無聲地滾動,讓他一下子慌亂了手腳。

青龍神君已經悄悄退了出去。

跪坐到床邊,他看著章俟海,心疼地問:“怎麼了啊,怎麼哭了?是不是有哪裡難受,是傷口嗎?我已經給你上了藥,傷口愈合了,你這種小伎倆我看不出來才有鬼,為了小情小調的跟自己的身體過意不去,你真是的。”

“秦深。”

秦深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很心慌,他想繼續長篇大論、絮絮叨叨,喉嚨卻堵得晃,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嗓子眼兒,他徒勞地發出一個疑惑的音,“嗯?”

“秦深,我看到了我的前世。”

秦深垂下眼,手指絞在一塊兒,等待著下文。

“秦深,我摸到了我一直想要守護的人的臉。”

“哦。”秦深心裡麵抓狂,想要摔門出去。

“秦深……”

“乾啥!!!”秦深煩躁地扭過頭。

“他是你啊,我們上輩子就認識。”

“???”秦深瞪大了眼睛去看章俟海。

章俟海拍拍身邊的空位,“上來,我和你慢慢說。”

秦深利索地爬上了床,還拉了被子給自己蓋上,側身盯著章俟海,聽他講“故事”。

章俟海看他這樣,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他抬起手,指尖描摹著秦深的眉眼,就和前世記憶中在墓室黑暗中撫摸著那人的臉一樣,娓娓道來,“我的前世是一位將軍……你是那位中興之主……我們進了湖伯墓……玉蘭花……我……你……”

秦深忍著沒有插話,等章俟海全都講完了,他終於忍不住出聲,“臥艸,匪夷所思,太不可思議了,我們的前世這麼牛叉,我竟然是一位王爺,乾嘛不要皇位,我有兒子可以繼承皇位的。”

章俟海:“……”

章俟海深情款款的表情裂了,“不是應該關心我們的前世前緣?”

秦深撲倒到他的身上,“章先生,不要在意那麼多細節,前世的種種如過往雲煙,現在、未來才更加重要。”

用力地摟住身下的男人,秦深說:“章俟海,我愛你。”

被秦深大道理弄得無奈的章俟海楞了一下,隨即釋然,用力地回抱住秦深,說:“秦深,我也愛你。”

…………

……

前世今生畢竟虛幻,那段過往隻不過給平淡的生活來點兒豐富多彩的斑斕,日子還是要過的,沒有幾天就要過年,很忙的。

至於那把驚鴻劍,劍鞘與劍身合二為一懸掛在客棧秦深他們房間的客廳內,就掛在水族箱的上麵,對此不再是虛影的驚鴻本人非常不滿意,“為什麼是客廳,我要自己獨立的房間。”

忙著清點年貨的秦深沒有功夫搭理他,隨口說:“想要獨立房間,隻有成為客棧的員工才有。”

“那行,我給你打工。”

“好……啥?!”秦深抬頭看他,“你說什麼?”

驚鴻昂著下巴,一雙白目施舍給秦深一點眼底餘光,“我給你打工,我要獨立的房間。嘖嘖嘖,我們王爺英明神君、卓爾不凡,怎麼到了你這邊成了二百五……哎呦……”

白目憤怒地掃著四周,“誰打我?”

今天二十七,離過年沒有幾天了,秦深總覺得有什麼沒有做,正在大堂上拿了紙筆反複清點著,已經準備好的東西就在紙上記一樣,還讓六娘他們在一邊提醒自己。

所有人都忙著自己的事情,沒有人搭理眼睛長到腦袋頂上的驚鴻。

驚鴻氣急,一身黑衣、昂藏七尺,擁有一張端方威武國字臉的他一點兒都不像他的臉那麼踏實、可靠,因為與自己的劍身分開的時間太長,劍靈形態的他威力不足被主人握著的十分之一,黃三尾都可以吊打他。

這個樣子了還不知道收斂和認清事實,莫名其妙被人打,已經是他來到客棧的常態了。

“給我等著,等我恢複了實力,把望鄉客棧踏平!”驚鴻撂下狠話,隨後重新回到之前的話題,

“王爺老板,我要單獨的房間。”

“行,當客棧的長工,我給你簽合同。”

“隨便。”驚鴻想得開通,主人反正和王爺老板一直在一起的,他跟賣在了客棧一個樣兒,還不如簽個合同,還能夠擁有自己的房間,劃算。

送上門來的勞動力,不要白不要,秦深很高興的拿出了合同和驚鴻簽了,自此客棧多了一位長工,驚鴻也相應的得到了自己的房間。

有一件事兒秦深要問驚鴻,“白蕩山大集的時候,我們從你攤位上買來的那顆泥丸子沒用啊。”

“誰說的?”被質疑,驚鴻不高興。

“酒壇子寶寶,另一位器靈。”

“切。”驚鴻撇嘴,“區區一個連化形都無法做到的小小器靈竟然敢質疑我,荒謬。連最基本的用法都不知道,他還是好好練練吧。”

“那怎麼用?”

“把外麵的那層殼去掉。”

秦深繞進了吧台內,從抽屜裡拿出一顆泥丸子遞給驚鴻。

“酒壇子寶寶也不十分確定他的感覺,我就拿了這顆丸子泡在酒裡麵試試,什麼反應都沒有。”

驚鴻對秦深的粗糙的做法嗤之以鼻,“吃藥還要先熬藥呢,你這是直接吞藥材,有個作用才有鬼。這是主人去投胎之後,我離開古墓時從劍鞘裡刮出來的。”劍鞘裡麵又清理不到,不用想也知道藏了很多“好東西”,因為驚鴻有靈,劍鞘裡麵藏著的東西價值也水漲船高,對人、妖等等來說沒什麼作用,但於器靈來說絕對大補,“這個丸子我一直捏在手上把玩,捏的時間長了,殼子就很硬,你砸開外殼的時候用力一些。”

抓著丸子的手鬆開,秦深抽了一張紙仔仔細細地擦手,丸子那麼油亮亮的,敢情是手汗啊,文雅一點兒曰包漿……

秦深嫌棄的摸樣氣得驚鴻鼻子都歪了,“喂喂喂,當著正主的麵這樣做合適嗎?王爺從來不會這兒粗魯。”

秦深把擦手的紙團扔掉了,精準地投擲進了牆角的垃圾桶,他和驚鴻說:“無論是什麼時候我的,都是我,粗魯,嗬嗬,更加粗魯的時候你沒有看見呢。”

驚鴻端方的臉上露出懷念,“這話品著有王爺的味道,但是……”眼睛立起來,“當著彆人的麵這麼做,不禮貌。”

“對不起。”秦深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過了,真誠的道歉。

驚鴻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沒、沒關係。”他繼續說:“我離開劍身一直用紙人寄身,哪裡來的手汗。”

隻是紙人易壞,這才有了他初到客棧時“胖女娃”的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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