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這邊請。”下人把人請到廳堂奉茶。
國公府用來招待客人的廳堂自然也是富麗堂皇,各種碧玉茶盞、古董花瓶、字畫真跡、紅珊瑚盆栽等家居擺件樣樣不缺,絕對不會讓人感到簡陋或者被怠慢。
端起茶水,輕輕抿一口,就可嘗出這是雲霧山極品的雪芽茶,宮內能得到的份額都有限,國公府卻拿來招待客人,不可謂不奢侈。客人都能飲如此好茶,主人更不必說。兩人所到之處,所見到的國公府的下人皆態度恭恭敬敬,對主人的命令絕對服從。
隻能說,盛寶箏這個國公府世子,不是皇子身,卻過著比皇子還要舒坦的命。更彆說,最近對方如同善財童子轉世一般,將不少真金白銀收入囊中,分外令人眼紅。
為首的那位年齡較大,自稱是姓裴,而眾所周知,當朝大皇子的母族就姓裴。
他還沒說明來意,就見到盛寶箏盯著自己的同伴看,他不禁訝異道:“世子,怎麼了?我這位兄弟可有不妥之處?”
“並未,隻是我觀這位兄台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是萬中無一的好麵相啊,兄台一定出身極為富貴顯赫。”盛寶箏笑嗬嗬地說,這次倒是不戴□□,以真麵目示人了。
這兩人還“大哥”、“六弟”的稱呼來稱呼去,殊不知他們的身份,一上來盛寶箏就通過麵相看出來了,便主動放低了姿態,還小小地拍了個馬屁。
聽到熟悉的麵相論,六皇子殷懷冷笑兩聲:“國公府好歹出身名門,子弟皆讀聖賢書香,盛世子何必老把這種話掛在嘴邊,那都是江湖騙子妄圖攀附權貴,招搖撞騙的的把戲,盛世子與那類人為伍,恐墮了家門、令人不齒。”
上次的事,六皇子回去後想了想,越發覺得是巧合,盛寶箏也許提前知道了一些辛密,所以當眾搞了一出解夢的把戲,故意打了他的臉,讓他下不來台。這一次更是可笑,他一身的行頭明擺著是達官顯貴,更甚者,門口的馬車還低調地掛了名號,有心查探的,都能知曉他們的身份,還需要盛寶箏來強調和賣好?
他一臉譏誚,尖酸刻薄的言論,讓那俊朗的皮囊大打折扣,六皇子不知道自己這幅模樣,正落到一雙黑黢黢的狐狸眼中。
盛寶箏無辜地道:“這位兄台何苦如此偏激,此類方術靈不靈是其次,純屬個人愛好,比如盛某觀兄台麵相,印堂微微發黑,隱隱看出兄台接下來可能會受到口舌非議。雖不礙事,但來勢洶洶,可能會對兄台的生活造成些許困擾。兄台若信,可提前預防。若不信,就當清風過耳。”
“你在咒我?盛世子可知道詛咒皇親國戚是什麼下場?”這一句擺明了他的不信,更摻雜著濃濃的厭惡。
他對少年的威嚴恐嚇,更像是對流落在外、血緣不明小野種兄弟的一種針對,哪怕他的母親也並非皇後。
盛寶箏就不說話了,輕輕歎了口氣。
皇子身份自然與眾不同,就算脾氣大了點,那也不是普通權貴可比擬的。
“六弟,你怎麼能和盛世子這樣說話呢。我們是過來和世子談合作的。”大皇子如此道,他也不阻止,隻假情假意地拉了兩句,麵上一腔和氣,但眸中閃爍的精光,令人不喜。
所謂的合作,也不過是一場獅子大開口,他們眼紅蹴鞠杯的利潤,想以皇子的身份來分一份羹,一分錢都不投入就當可以得到分紅的股東。還大方地說,盛寶箏可以對外打招牌,說皇子加盟。
可蹴鞠杯目前是京城民間最火熱的話題,風頭甚至蓋過了西藏使臣入京這一條官方消息,不少宗室權貴子弟甚至都頻頻出現在球場看台,跟人談笑風生,無比平易近人,不少老百姓從一開始的驚訝到最後的淡定。
這時候再站出來說大皇子和六皇子也看蹴鞠,於盛寶箏而言,能得到什麼切身好處?
反而是皇子可能蹭了一波蹴鞠杯的熱度。
盛寶箏也不是傻子,沒有立即答應下來,但兩位皇子非常有自信,認為盛寶箏答應與否不過是時間問題。自從七皇子被關禁閉,他們兩位就是最熱門的太子候選者,未來的儲君,誰敢得罪?
三人沒注意,他們交談的這一幕落在了某雙眼中,殷鳳淵對鳳帝的這兩個兒子產生了不喜。
並非這些日子他的狐身寄人籬下,讓他偏袒盛寶箏一人,而是因為大皇子和六皇子,在他麵前素來表現謙遜和善、端方得體,連宮人犯錯都很寬容體恤,甚少發脾氣。
以至於他第一次見到這兩人私底下的麵孔,大皇子假仁假義、眼露貪婪,一身富貴招搖,並不如傳聞中那般淡泊名利,而六皇子則脾氣暴戾、咄咄逼人,以權壓人的手段看上去頗為熟練,都令他大開了眼界。
同是鳳帝之子,盛寶箏行商賈之事,令他皺眉,難道到了兩位皇子這裡,殷鳳淵就會喜歡了嗎?此事絕無可能。
而盛寶箏好歹性格坦坦蕩蕩,也不虛偽,無論是一開始的賣書或者辦賽事目的,或者是接廣告,都光明正大地說:“你情我願,絕不勉強。”哪裡像這兩位皇子,一分錢也不出,就妄想分成入股,與民爭利的嘴臉實在難看。
未等到鳳帝出手整治。
盛寶箏也沒有坐以待斃,他是有幾分聰明的,自己不正麵拒絕,但卻稍微透了點口風,一些言論就悄無聲息地出現了。
例如“蹴鞠杯被大皇子和六皇子看上啦,想要插手”、“十六強才開始收門票,但兩位皇子想提前收門票”、“皇家的東西一般都圈起來,要包場的,不讓白丁看”的言論,一下子就傳遍了大街小巷,民眾們都憤怒了。
管你是不是什麼皇位熱門候選人,本來才培養起這麼一點熱鬨的愛好,居然還要被插手、被剝奪,誰能忍?
連朝廷的人都有所耳聞,彈劾兩位皇子搜刮民脂民膏的折子如雪花一般飛上了禦案,皇家做生意不稀奇,但是動作如此高調、被老百姓知道底褲都扒乾淨的倒是少見。
兩位皇子被清流言官噴得完全不敢回嘴。
他們不是認錯,而是他們還沒登頂,有東西製約著他們,就怕這些言官禦史的動不動去觸柱子,撞得一臉鮮血,對方清白直諫的名聲是有了,可他們就彆想做人了。
無形之中,盛寶箏所說的,六皇子會遭受到口舌非議,竟歪打正著地再次應證了。
沒了搗亂者後,京城蹴鞠杯順順利利進入了十六強,發展更加蒸蒸日上。
它的火熱,如同雞犬升天一般,不僅帶動周邊的蓬勃發展,連遠在七皇子府、已為人婦的盛寶琴暗地裡都占到了不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