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疏微微一愣,“怎麼突然說這個?”
“你不是不樂意當我祖宗麼?”男人的手從後麵扯落了他的發繩,讓他的長發散開,然後低頭過去依戀地嗅聞:“——那就做我太太吧。”
“……”宋疏沒吱聲,隻是乖乖被他抱著,垂眸在思索些什麼。
舞池裡相擁的場景從二樓的長廊看去一覽無遺,賀遇舟盯著這兩個皆不陌生的人影,慢慢掐滅了手裡的煙,神色晦暗不明。
……
宋疏那日還是拒絕了傅從深的求婚,他心裡有個疙瘩沒解開,所以不想讓對方就這樣得逞。傅從深似乎預料到他會拒絕了,也不氣惱,反而對他越來越體貼溫柔。
他知道這種事情急不得,但隻要他一直把人圈在身邊,遲早把他惦記的人都趕跑,遲早生米煮成熟飯。
轉瞬間就到了年關,宋疏想出門,傅從深正好就帶他置辦年貨,原先傅南鈞也是要跟著的,但人實在是太多,帶著小孩兒不方便,宋疏就把他留在了家裡。
也是幸好沒帶他,否則騷亂發生的時候,宋疏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在集市上買完東西,一行人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街道的人群突然騷亂起來。槍聲和玻璃的碎裂聲同時在耳邊響起,驚恐的人群尖叫著四處逃竄,眾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身邊的的玻璃外就扔進來了兩顆手liu彈,隻聽“轟隆”兩聲巨響,商店內部就炸開了。
意外發生得太突然,宋疏隻感覺到被傅從深撲倒在了地上,男人高大的身軀隔絕了炙熱的氣浪,然後等爆炸的餘威散去一些後,男人一把將他拉了起來,半摟半抱地往外衝。方才還熱鬨的街道此刻已經血流成河,尖叫哭喊響成一片,隨處可見血肉模糊的人。
傅從深帶著他跑,一手緊緊摟住他,一邊拔出腰間的配槍向暴徒射擊,他的槍法是一頂一的好,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也彈無虛發,於是很快打通一條出路,帶他跑到了車子旁邊。
司機一直等在車上,見二人上了車立刻就要開走,結果宋疏臉色一白,按住了傅從深的手。
“我的勾玉……”
集市之前他去了店裡裁了幾身衣服,怕勾玉纏著頭發就取下來圈在了手腕上,結果剛才的兵荒馬亂地就給落下了,也不知道落在了哪兒。
按理說這種時候什麼都沒有命重要,但是勾玉哪裡是普通的東西,宋疏便是死也不能丟的。
“乾什麼你!不要命了?!”傅從深把急著衝出去的人給拽回來,簡直目眥欲裂,“想死是不是?想死你就說一聲!”
“不是……”宋疏不知道該如何和他解釋,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不能丟……”
那裡麵存著勾陳的魂魄,而他根本不知道丟了會有什麼下場。都怪他越來越不小心,居然這樣重要的東西都能落下,明明前幾個世界都好好的……
傅從深本來火冒三丈,恨不得把他扒光了按腿上狠揍一頓屁股,但這會兒對上人濕漉漉的眼又心軟,因為這人看上去是真的很著急,仿佛丟了最珍貴的東西,魂兒都沒了。
心臟像被重重捅了一刀,傅從深一磨後槽牙,把人按在座位上,自己開車門下車,“送太太回去。”
吩咐司機不惜一切保證宋疏的安全,男人轉身,重新衝進了火光連天的騷亂之中。
……
宋疏被平安送回了家,但他的心始終懸在外頭,他很害怕,他害怕找不著勾玉,更害怕傅從深出事。如果可以,他寧可自己死在這一場騷亂之中也好過傅從深因此喪命。
一月的寒風刺骨,窗外北風呼嘯怒吼,聽得人心惶惶。昨夜剛下過雪,他的褲腳方才被浸濕了,正黏黏地貼在身上,屋子裡本該很暖和,宋疏卻一個接一個地打著寒噤。
直到外頭終於又傳來了車輛的汽笛聲,宋疏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三兩步跑到了門口。
大門打開,身著大衣的高大男人帶進來一身寒氣,很快又被隔絕在了屋外。
傅從深摸了一把麵前人的頭,對他勾了勾嘴角,把勾玉塞給了他。
宋疏懸著的心終於終於放下了。
傅從深習慣性地想摟他,想到自己身上太涼怕凍壞人,他先轉去了壁爐邊上烤火,一邊語氣輕鬆地同宋疏說起了剛才的經曆。
“我他娘的還以為敵人攻進城了,結果就是一群鬨事的混球,大過年的淨造孽——”
宋疏把勾玉貼身收好,慢吞吞走到了男人身後,輕聲問他:“暖和了麼?”
“啊?嗯。”
傅從深應了一句,剛剛轉過身,溫軟香玉就撲了個滿懷。
“謝謝。”宋疏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肩上悶聲道。
男人愣了好半晌,才緩緩抬起手回抱了他,眼底卻流露出了一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