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1 / 2)

夜幕掩蓋下,一艘遊船順著潺潺江水,緩緩東流。

沈雋肩上扛著個黑布袋子,將其扔在船艙床榻上。

解開袋子,就見裡頭是個昏迷不醒的小姑娘,嬌美如花的小臉上,黛色柳葉眉緊緊蹙著,紅唇蠕動,像是正經曆著什麼不好的夢境。

沈雋正拆掉套在她身上的袋子之時,卻見一個錦囊自腰間滑落下地。

本是隨手撿起,卻又好奇,這麼好看的錦囊裡頭,也不知裝著什麼。

他解開係帶,借著油燈的昏暗光線一看,是一塊白玉雙魚環佩,上麵還雕刻著“虞”字,臉色頓變。

愣愣看了那塊環佩許久,沈雋緩緩將目光挪到昏迷不醒的虞宛宛臉上,表情凝重起來。

這東西,怎會在她身上?

*

虞宛宛蘇醒之時,正感覺自己浮浮沉沉,如同飄在海上的一葉扁舟,好似又回到了前幾日的那艘船上。

她睜開眼,緩緩翻身坐起,四下環顧一眼。

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間陌生狹小的屋子裡,周圍隻見板床和小桌,熟悉的搖晃感,讓她幾乎能夠確認,是真的在某艘船上。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很快想起來先前發生的事情。

一開始,是鳳霽找上門來,想把她強行帶回京城。

他們在出城的路上,卻遭遇了一群劫匪。

當時虞宛宛摔下馬,暈乎乎的,也沒來得及多想,現在回想起來,覺得那劫匪身形跟楚堯很是相像,也不知是不是楚堯假扮的。

兩方正打得不可開交之時,前幾日船上遇到過的通緝犯,突然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將她打暈過去,再次醒來就已經身處此地。

虞宛宛伸手揉了揉脹痛的腦後,環顧一眼四周,心下疑問。

所以,她現在是在楚堯手裡,鳳霽手裡,還是在那個通緝犯手裡?

好像不管是誰,情況都不怎麼樣。

虞宛宛慌忙撩開毯子,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衣裙。確定還是之前嬋兒替她穿戴時候的樣子,沒人碰過,才稍微鬆了口氣。

隨後,她攧手攧腳的下床,小心摸索著,走向門口。

門沒鎖,輕易便能打開。

出了門,順著梯子下樓,就來到船艙之內。

入眼便瞧見,男人正獨自一人,席地而坐,麵前擺著一張楠木矮桌,桌上放著些簡單飯菜。

他瞧見虞宛宛,漫不經心抬起頭來,幽幽看了她一眼,隨後示意麵前位置,“餓了吧,先來吃些東西墊墊肚子,沒那麼快到地方。”

這那通緝犯還挺有本事,竟然能從鳳霽和楚堯二人眼皮子底下把她帶走?

虞宛宛哪裡敢過去,隻能遠遠靠牆站著,目光警惕的看著他,問,“你想怎樣?”

沈雋卻隻是輕笑,“放心,沒毒,我又不是你,怎會用下藥那等卑鄙手段?”

“……”

仔細想想也是,這人若真是想拿她如何,根本就用不上下毒,一根手指都能將她摁死,像是摁死一隻螞蟻一樣輕而易舉。

虞宛宛便也大著膽子,走過去,在男人對麵坐下。

因為這已經又是第二日晌午,肚子實在也餓了,拿了塊餅,塞進嘴裡。

白麵大餅在嬌小玲瓏的少女手中捧著,對比之下,顯得異常巨大,小嘴費儘力氣撕咬,卻也隻留下一排小小的牙印。

那樣子,看得沈雋都忍不住發笑,動手撕下來一塊,塞進她手裡,像是在教一個小孩子,“是這麼吃的。”

虞宛宛噘著嘴,不情願的接過他幫忙撕的小塊,放進嘴裡,咬下一口,頓時皺起了兩撇小眉毛。

這麵餅也太硬了點吧,硌得她牙疼,味道也實在如同嚼蠟,難以下咽。

先前有嬋兒在身邊照顧,虞宛宛即使逃亡路上,也沒吃過這麼難吃的餅。

沈雋看著她那副嫌棄的模樣,念叨一句,“有的吃就不錯了,還嫌棄?我小時候,有點樹皮草根填飽肚子,都算是不錯了。”

虞宛宛眉頭皺得更緊了,樹皮草根是人能吃的嗎?

等等,這個通緝犯為什麼跟她說這些,還給她撕餅,她竟然想也沒想,拿過來就吃了?

虞宛宛看著手裡的餅,這種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沈雋想了想,開口問起,“你跟鳳霽和楚堯,是什麼關係?”

虞宛宛翻了個白眼,“沒什麼關係。”

沈雋自然是不信,“沒什麼關係?那昨日他們二人為何拚了命的搶你?”

“……”虞宛宛哪裡知道,可能他們都病得不輕吧。

看虞宛宛不願意說,沈雋自然也不逼他,而是慢悠悠的,從懷裡拿出一個錦囊來,從裡頭又取出了那塊環佩。

虞宛宛一看,這不是她的東西嗎,怎麼在這男人手裡!

她伸出手,就想去搶回來。

卻被沈雋靈巧的躲開,帶著古怪的笑意,看著她詢問,“這是你的東西吧?”

虞宛宛有些著急:“你還給我!”

沈雋不但沒有還的意思,還拿在手中,饒有興致把玩,“要我還給你也行,先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虞宛宛皺著眉,無奈交代道:“我和他們當真什麼關係也沒有!頂多……是他們看上我,都想把我搶回去。”

不得不承認,小姑娘生得瓊姿花色,不可方物,卻是很美,沈雋也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姑娘。

說楚堯看中她美色,想將她搶回去,沈雋還可相信。可鳳霽,怎麼看也不像是那種貪圖美色的人吧?

沈雋先前讓人去查虞宛宛底細,因為京城太遠,一時半會消息還沒傳回來。

現在麵對麵,也就直接問她好了,“你叫什麼名字?”

虞宛宛瞄了他一眼,本來是不想說的,不過看著自己的玉佩就捏在他手裡,好似隨時一用力都會被捏碎,隻好老實回答,“虞宛宛。”

姓虞?

沈雋皺起眉,問,“你跟寧國公府的虞老夫人是什麼關係?”

虞宛宛也有點詫異,他不是江洋大盜麼,怎麼還知道京城寧國公府的虞老夫人?

“怎麼,你認得老夫人?”

虞宛宛珍珠般的眸子,好奇的打量著麵前的男人,突然有點好奇他到底是誰了。

沈雋想了想,還是應該這麼問,“那知道沈雋是誰?”

沈雋這個名字,如雷貫耳,京城裡誰不知道?

那可是個謀逆犯上的大反賊!去年進京行刺聖上,弄得滿城風雨,人心惶惶,後來京城裡便傳開了,長輩們都用來嚇唬小孩,說是不聽話晚上沈雋就會來抓他回去吃掉,都不知嚇哭了多少孩子。

突然,虞宛宛猛然反應過來什麼,瞪大眼睛,用手裡小麵餅指著對麵男人,吞吞吐吐,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你,你難道就是那個吃小孩的沈雋!”

對啊,要是這樣就說得通了,為什麼他會被到處通緝,為什麼他能找到她,且還有能耐從鳳霽手裡把她擄走!

沈雋僵硬的拉扯著嘴角,“正是,在下……”

但是他不吃小孩,謝謝。

虞宛宛剛開始還是一臉迷惑,不知想起什麼,轉而,眸子漸漸明亮起來,唇角緩緩勾起笑意。

按照親戚關係算起來,這沈雋不正是她姑姑家那個表哥嗎?

虞宛宛出生不多久,父母便去世了,她從未見過自己父母,也不知他們長什麼模樣。

不過有些事,她多多少少聽老夫人提到過。

他父親在世時,也曾是朝中官員,她還有位姑姑,嫁給了當時權傾朝野的國舅定安侯,後來,定安侯謀逆犯上,抄家罷爵,他父親因為替定安侯說了幾句話,也遭受牽連,被貶下放。

這麼算起來,虞宛宛那個謀反的姑父,正是鳳霽的舅舅,也是沈雋的父親。

從小,老夫人便不準虞宛宛提起這段親戚關係,因為沈家曾是叛賊,她不能跟叛賊扯上任何血緣關係,所以都快被她給遺忘了。

可是現在,保住自己一條小命,虞宛宛也管不了什麼叛賊不叛賊了,還是先巴結好沈雋才是。

她立馬湊近了一些,笑盈盈的看著沈雋,討好說道:“這麼說,你就是我那個失散多年的表哥?”

而後,虞宛宛指著自己,“我爹,跟你娘是兄妹,我是你的親表妹啊,表哥!”

“……”沈雋倒是沒見過,表兄妹還能用親來形容的。

他笑了笑,“是麼?那豈不是……不打不相識?”

虞宛宛突然想起來,她之前給他下過蒙汗藥的事情,趕忙解釋,“確實是不打不相識,當時宛宛要知道是表哥你,怎可能對表哥如此不敬!還望表哥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宛宛一般計較。”

沈雋還沒回答,虞宛宛又順手在旁邊倒了兩杯茶水,一杯塞進沈雋手裡,“先前表哥也曾威脅恐嚇過宛宛,不如宛宛就以茶代酒,在此敬表哥一杯,從此以往恩怨一筆勾銷,表哥你看如何?”

說完,虞宛宛袖子遮唇,將茶水送到嘴邊,一飲而儘。

沈雋看著她,雖然遲疑了一會兒,也慢悠悠的喝下了,算是答應跟虞宛宛和解吧?

虞宛宛暗暗鬆了一口氣,她剛剛還以為,今日落到此人手中必死無疑了呢,沒想到,他竟然就是傳聞中沈家那個反賊表哥。

外頭都有傳言,說此人冷血無情,嗜殺成性,也不知,會不會看在親戚關係上,繞過她一命?

想了想,虞宛宛又開口,繼續套近乎,“不知表哥,這是想帶我去哪?”

沈雋抓她過來,其實就是心裡有些疑惑,就好像隻能在她身上才能找到答案,昨日鬼使神差的,便將她給搶了回來。

他道:“你若是想回去,我可派人送你回去。”

沈雋沒有強留她的意思,畢竟他本就是受到通緝,四處躲藏,帶著個女人在身邊實在不太方便。

虞宛宛卻是愣住了,送她回去,回哪去?

她好不容易才離開京城,肯定是不會願意回去的。

回鳳霽或者楚堯那裡去?更是不可能的。

去餘姚?也不行,現在這種情況,就算她到了餘姚,鳳霽也會找到她,把她抓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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