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落葉凋零。
滿地枯黃之間,一對男女倒在叢林溝壑之下。
男子身寬體闊,平躺地麵,臂膀將少女嬌軀小心護在懷裡,少女則是一身柔弱無骨,癱軟的趴在他胸膛上,二人長發纏纏繞繞,衣擺重重疊疊,姿勢極其親密。
虞宛宛滾落山坡,一時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昏花繚亂。
好半晌,回過神來之時,發現自己正趴在齊風胸口,整個人結結實實壓在他身上。
隔著薄薄一層衣物,似乎都能感覺到男人身體裡獨有的力量,結實而又炙熱,讓人心下莫名有種安全感。
虞宛宛稍微緩了緩,扶著額頭,抬眸看去。
齊風正躺在那裡,許久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昏迷不醒,還是沒緩過神來?
虞宛宛的視線,第一眼,便落在男人臉上戴著的那張玉雕麵具之上。
因為剛才跌落山坡,麵具歪歪斜斜,稍微有些鬆動,好似隨時都要掉落下地。
惹得虞宛宛心下愈發好奇。
也不知道,麵就底下,男人到底長得什麼模樣?跟鳳霽比起來,又是如何?
若是她趁著現在,偷偷揭開麵具,瞧上一眼,應該也不會被發現吧?
一旦有了這種想法,虞宛宛便控製不住,心癢難耐。
她抬起袖子,蔥根一般的指尖,緩緩朝著那張麵具伸了過去。
隻要稍微移動一下麵具,男人那張臉,必定就能顯露無遺。
隻可惜,虞宛宛指尖快要碰到麵具的一瞬間,男人大袖一揮,突然抬起手來,一把將纖細手腕握進手心,製止了她接下來的企圖。
齊風垂下眼瞼,目光落到她臉上,質問說道,“你想作甚?”
虞宛宛被發現意圖,隻好擠出一絲尷尬的微笑,嬌軟甜膩的說道:“宛宛就是想看看,齊先生長得什麼模樣,是不是如同宛宛心目中想象的那般俊美好看,貌賽潘安。”
齊風將她的手腕仍開,扶正臉上麵具,冷聲回答,“恐怕隻會嚇到你。”
虞宛宛不信,“怎麼可能,宛宛什麼樣子的人沒見過,就算齊先生生得青麵獠牙,也定是嚇不到宛宛。”
而且,就算戴著麵具,也能看出男人皮膚光潔白淨,臉型輪廓分明,下巴精致好看,脖子處喉結很是誘人,一雙手也十指修長白皙,骨骼分明……不管哪裡,都不比宮裡那位太子殿下差上多少。所以虞宛宛覺得,他肯定長得難看不到哪裡去。
齊風並沒有答應的意思,“看了你會後悔。”
虞宛宛懇求,“宛宛自己想看的,定不會後悔。
“反正現在也沒有彆人瞧見,先生不如就讓宛宛偷偷看一眼,可好?
“宛宛絕對不會說出去。”
“不行……”
不管虞宛宛如何糾纏,齊風就是不肯答應。
他盯著她,轉而問道:“壓夠了麼,差不多該起來了?”
虞宛宛這才想起來,她還一直壓在男人身上呢。
齊風讓她下去,難得這麼近的機會,她自然不肯,反而手肘頂著男人胸膛,捧著臉蛋,興致勃勃的看著他。
她笑盈盈說道:“先生不是說,不能與人接觸麼,現在我們全身都接觸了,不也沒有如何?”
少女又香又軟的身子,緊貼在懷裡,觸碰的地方漸漸燃燒變熱,男人吼中都不自覺乾澀了幾分,眼前儘是軟玉嬌香,春色旖旎。
好半晌,他深吸一口氣,回過神來。
磁性低啞的聲音道一句,“就算如何了,也在你瞧不見的地方。”
虞宛宛皺眉,很是迷惑,為什麼是瞧不見的地方?
隨後男人坐起身,擰著虞宛宛的胳膊,便將她從懷裡拉了出去,扔到一旁。
虞宛宛跌坐在地,仰起頭來,眼巴巴看著男人緩緩站起的高挑身姿,卻是心下不屑的冷嘁了一聲。
男人都是一副臭德行,現在自視清高,將她拒之門外,今後,還不知如何求著她呢。
虞宛宛看著齊風的灼灼眼神,像極了看什麼即將到手的獵物,早已是視為己物,垂涎欲滴。
因為山坡不高,且還鋪滿枯草落葉,加之有男人胳膊一直護著,剛剛虞宛宛從坡上滾落,並非受傷,隻是頭發衣裳略顯淩亂,身上沾了些許雜物。
隻是,今日她耗費大把心思,精心裝扮的成果,就這麼被糟蹋了,著實有些可惜。
齊風先站起身,便在那邊綁緊臉上麵具,清理身上雜草,扶正穿著衣冠,片刻之後,男人已是拾掇無遺,恢複了先前那一身乾淨利落。
虞宛宛也隨後起身,拍了拍身上雜草,理了理散開發絲。
也是現在,齊風無意間回眸,才發現,剛剛滾落山坡之時,虞宛宛背後衣裳被樹枝刮破,撕裂了一大片口子,幾乎露出了大半個後背。
細腰玉背,白如凝脂,精致的蝴蝶骨落入眼底,完美無瑕,讓人忍不住,想要將一切摧毀蹂-躪,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
虞宛宛後知後覺,感覺後背有涼風灌入,好半晌,才發現好像是衣裳破了……果然,一夜趕工縫製出的衣裳,還是不怎麼靠譜。
男人已經脫下寬大披風,將她小小身子罩了進去。
虞宛宛拉著披風領口,抬眸看向退開的男人,抿唇含笑,“多謝先生。”
齊風都沒多看她幾眼,若無其事的,扭頭轉身,邁開步子,朝前走去,左右張望查看,“走吧,看看怎麼上去。”
虞宛宛係上披風帶子,擰著過長的衣擺,也跟著追了過去。
穿過雜草時候,想到前日那條蛇,虞宛宛心下暗暗生懼,總覺得,它說不定又會從哪裡鑽出來。
她不自覺往齊風身邊湊去,厚著臉皮,拽著他的胳膊,警惕的四下張望。
齊風本來是不願意的,想將她甩開出去,“你是不是有些得寸進尺?”
虞宛宛抱著他的胳膊,如何也不肯鬆手,糾纏說道,“先生有所不知,前日宛宛在這山上遇到一條毒蛇,將我那婢女都咬傷了,差點丟了小命。
“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宛宛著實害怕得很,先生就將這胳膊借給宛宛用一用,好不好?”
撒嬌的語調,拖長著嬌媚尾音,好似有什麼蠱蟲,往男人心底裡鑽去。
她還道:“而且,這山路也不好走,先生若是不牽著宛宛,萬一宛宛再摔了可怎麼辦?”
齊風無可奈何,一路走來,便也隻能任由著胳膊被她抱著。
表麵毫無波瀾,胳膊卻總能感覺接觸到柔軟之處,目光也不自覺瞄到她身上。
路上,虞宛宛還在與齊風套近乎,隻不過,這男人都不怎麼搭話。
*
等到明玉急匆匆找過來的時候,正好瞧見,虞宛宛身上披著齊風的披風,手上挽著齊風的胳膊,兩人親熱又曖昧,一眼看去,像極了什麼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明玉驚訝得瞪大雙眼,下巴都差點掉到了地上。
幾次以為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這才一會兒沒見,怎麼他家先生跟換了個人似的,又是讓這姑娘穿著他的披風,又是讓這姑娘挽著他的胳膊?說好的不能近身呢?
沒記錯的話,他們也才相識不到一個時辰吧?
隨後,齊風和明玉二人,將虞宛宛送到了她所住的芳華居院門之外。
臨彆之前,虞宛宛留下一個標誌性的嫵媚微笑,盈盈欠身行禮,說道:“今日多謝齊先生照顧。”
隨後也不多話,轉過身去,頭也不回的回屋去了。
看著虞宛宛身影消失,齊風也帶著明玉,兩人折返回了住處。
清靜無聲的茅屋之內,男人已經換了一身青綠色長衫,靜靜坐在榻上,大袖掩著膝蓋,袖子下的手微微動作,也不知正握著的是什麼。
旁邊明玉呈上拇指大的一卷密信,“剛送來的。”
齊風接過,一點點展開,隨意掃了一眼,便點燃,扔進火盆燒成了灰燼。
麵具遮蓋下,不知男人臉色如何。
明玉白淨的小臉上,神情嚴肅,頗顯老成,開口提醒說道:“今日那位姑娘,對先生百般獻媚,實在可疑。
“依明玉看,莫不是那姓沈的想招攬先生,派來的什麼美人計。
“先生可千萬小心一些,離那姑娘遠點,莫要著了他的道。”
齊風冷笑一聲,拇指指腹,輕輕撫摸著袖口處的青竹暗紋,語氣顯得意味深長,“美人計?
“那我是不是該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
明玉疑惑不解的看著齊風,反正是不明白,先生說的將計就計又是什麼意思。
虞宛宛回去之後,梳洗乾淨,換了一身衣裳。
她捧著臉,坐在窗前桌案邊,目光看向窗外,臉上流露出甜蜜笑意。
旁邊嬋兒瞧見自家姑娘今日回來之後,便盯著窗外,齊風所住的後山方向,一臉傻笑,簡直無法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