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千萬貫(2 / 2)

屈察怎會見外:畢竟戴朋興是個在海上跑船多年的好手,若不是運氣不好,接連兩次遇上了大風暴,他也不會虧成這般模樣。

於是,屈察真的讓戴朋興在他的船上認認真真檢查了一遍。而戴朋興也向這位老朋友指出了兩個問題:壓艙石的位置不對,前艙的貨物裝得略多。

戴朋興建議屈察在開航之前調整一下,屈察卻都覺得是小問題,有些不以為然。

除了屈察之外,很快就又有兩三家找到了戴朋興。

對這兩三家,戴朋興一開始並沒有怎麼上心——因為他消息太過靈通,知道這幾家都是往來杭州與密州港的小船商。每條船的載貨量都不大,總貨物價值也就在一萬貫上下。

按照他的經驗,這樣的小海商多半不願意花那錢去購買什麼“保障”。

可是他們卻都神神秘秘地找到戴朋興,問:“明小郎君家新近推出的‘保險’……能買嗎?”

戴朋興:……?

這怎麼回事?

以前他一跟人提起這個,就會被人噴一臉的吐沫星子。

現在怎麼……有人專程找上門來了?

但即便是對方找上門來,也是戴朋興賺傭金。

於是戴朋興一麵熱情洋溢地將保險的詳情介紹那幾位知道,一麵旁敲側擊,打聽他們究竟是為了什麼要來湊這份熱鬨。

“嗐,你竟不知道嗎?”

其中一名海商帶著濃重的北方口音反問戴朋興。

“你那位東家……明小郎君是有些‘神通’的!”

說到這裡,來自密州的高大漢子放低了聲音,連連看看左右。

“是呀是呀,汴京那裡都說他是‘財神弟子’。”

另外一名海商也連聲附和:“‘財神弟子’開口,說要給我們的船多加一重‘保障’……這樣的好事,上哪兒去找?”

戴朋興聽得目瞪口呆,他也實在是沒想到過,自家這位東家竟然被以訛傳訛,傳成了是“財神弟子”。

不過戴朋興想想也是:明小郎君年紀輕輕的,就出手如此闊綽,而滿腦子是一個又一個行商的點子。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財神弟子”該是什麼樣子的了。

於是,戴朋興又順利推銷出去總額約兩千貫的“保險”。他賺取的傭金一下子就有了好幾百貫。

除了戴朋興經手的這些,明遠也大方地出手了一次,他自己掏錢,為史尚和鄧宏才即將要乘坐的那艘海船買了足額的“保險”。

明遠親自將史尚和鄧宏才送上船,並且正告那條船的船主和水手:“不管發生什麼,都請千萬保住我這兩位朋友的安全。”

“哪怕所有的貨都丟了,都沒關係——買了這份保險,丟進海裡的貨自有人來賠。”

“隻有人是最要緊的。請你們,一定一定……要平安啊。”

“保險”最早的作用,其實是令在海上航信的船員與水手們將人的生命置於至高無上的地位——畢竟損失的貨物可以用保險賠償來彌補,船員們隻需要自救即可。

明遠說這話的時候,史尚就站在他對麵的甲板上,伸出手扶著桅杆。他鬢邊簪著一朵秋葵,唇畔掛著看似玩世不恭的微笑,手臂卻恨不得緊緊地抱住桅杆。

但聽了明遠的話,史尚的眼睛裡終於出現了一點異色,甚至於騰起一層淺淡迷蒙的水霧。

他鬆開身邊的桅杆,邁步上前,似乎想要再握一握明遠的手。

恰於此時,明遠剛好揚起手,向他們一行人揮手道彆,然後帶著戴朋興離開了這條福船。

*

“處厚兄,”

種建中端坐在體態驍悍的駿馬踏雪背上,腰間彆著一柄刀身帶有細密水波紋的鋼刀。他手搭涼棚,正在眺著遠處起伏的山巒地形。

“那沈存中的‘飛鳥法’確實管用,原本我等以為從渭源堡到狄道城的距離,用‘飛鳥法’調整,現在看來要少上幾十裡。”

他口中的“處厚”姓王名厚,與種建中年紀相仿,是王韶的次子,王家的二衙內。但王韶家教甚嚴,王厚在西軍中就如普通將校一般無異,該上陣時上陣,並無特彆優待。

今天種建中與王厚並轡離開渭源堡,乃是專為勘察地形。因此兩人都沒有帶多少隨行的士卒。

渭源一帶到秦州的地理沙盤已在製作之中,如今種建中與折可適一起出來巡視,是為了向西到洮水一帶的地形。

渭源堡到種建中口中所說的“狄道城”,隔著一道分水嶺鳥鼠山。鳥鼠山中有一道山穀,名叫大來穀,在唐時便是兵家必爭之地,唐軍曾在這裡大敗吐蕃大軍。

王厚正要開口,忽見身邊種建中臉色一沉,低聲道:“處厚兄——”

王厚一凜,隻見他們麵前遠處,通往鳥鼠山的山道儘頭,緩緩出現了一隊披甲騎馬,手中持槊的騎兵,烏壓壓地在山道上列隊,似乎一眼望不到儘頭。

“是鐵鷂子!”

種建中微眯雙眼,知道見到了老朋友。

鐵鷂子是西夏黨項人的一支重騎兵精銳,騎良馬,著重甲,所向披靡。且眼下人數遠遠多過宋人這邊。

王厚縱是見過了千軍萬馬的大場麵,此刻以寡敵眾,對手又是精銳的鐵鷂子,他緊握住佩刀刀柄的手心裡還是滲出些汗水。

“處厚不必擔心。”種建中轉頭,向身後的向華點了點頭。

沒心沒肺的向華臉上絲毫不見懼色,伸手便從背上解下一個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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