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種師中便似乎更加認定了明遠“不對勁”,趕緊將明遠拉到一邊。
“明師兄,這人的來曆是——”
明遠本就想借種師中和蘇軾來試驗一下蕭揚的“偽裝”是否合格,因此沒有直接透露真相,而是對種師中打起了官腔:“啊哈,這位嘛,是我的遠房表弟,姓蕭,名揚。這次隨我南來,是想跟著我學做生意,因此最近會一直陪著我。”
種師中板著一張小臉,緊緊地攥著明遠的衣袖,將他拉到一邊,湊到明遠耳邊,極小聲極小聲地問:“我記得某人與我阿兄好像有白首之約的……”
明遠頓時漲紅了臉,瞪著眼睛望著這小孩。
“這才過了一年半啊,師兄你就……”
師兄你就帶了俊俏少年回來?
原來種師中這副表情,不是因為認出了蕭揚就是當年長慶樓上的那個令人討厭的遼國副使,而是在幫種建中“喫飛醋”啊!
“端孺,彆鬨——”
最終明遠不得不回應。
“我對你阿兄的心意……從未有半分改變!”
明遠一邊紅著臉一邊解釋。
種師中一聽說這個,臉色頓時好看了,轉臉向蕭揚看過去,顯露出幾分友善的笑模樣。
“但這人有莫大的乾係。端孺,你幫我去請子瞻公,無論如何要把他請到望湖樓來。”
明遠千萬拜托。
現在杭州的這些熟人裡,見過蕭揚的就是種師中和蘇軾兩位。明遠不想瞞這兩人,所以叮囑種師中去將蘇軾請來。
“遠之,這趟從揚州回來,又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
明遠帶著蕭揚在望湖樓上坐定之後不久,蘇軾與種師中便匆匆趕來。蘇軾臉上帶著一團孩子氣的興致勃勃,見到蕭揚,便微微一怔,然後向明遠詢問:“這位是……”
蕭揚似乎天生對蘇軾這位文采出眾的大家存了一份敬重,不等明遠介紹,就已站起向蘇軾行禮。
明遠按他們事先商量好的,向蘇軾介紹了這位“表親”。
然而蘇軾思忖了片刻,問:“這位平山兄,我們以前是否見過?”
蕭揚平和地笑笑,開口回複:“像我這樣一張路人臉,蘇公縱是見過也不出奇。”
蘇軾覺得這句話答得甚是精妙,頓時拍著手笑出了聲:“平山賢弟莫要如此自謙,你與遠之兩個並肩一站,誰敢說你們兩位是路人臉?”
這是誇讚兩人相貌出眾,並肩而立,宛若雙璧。
明遠見狀,知道蘇軾確實是沒能認出蕭揚。
他便推說蕭揚有擇席的毛病,每到一處新的地方,都要適應一下才能睡著,讓兩個長隨先帶蕭揚去鳳凰山自己的宅院落腳。
等到蕭揚離開,他才將蘇軾與種師中請去能安全說話的地方,向這兩位坦白了蕭揚的身世。
不用說,兩人都是震驚無比。
種師中瞪著明遠,似乎在說:師兄,這麼大的事,你竟然瞞我這好久……總有一個時辰了吧?
而蘇軾卻已經從朝報上得知了契丹皇後枉死,太子失蹤的事,忍不住拈著胡須,長長歎息了一聲,道:“也是個可憐人。”
“但是……遠之,你今後打算怎麼辦?”
“他畢竟是遼國的太子,是遼主唯一的兒子。如果此事被爆出來,遼主興師問罪,在宋遼之間再度挑起戰事,該當如何?”
蘇軾的這個問題,明遠自從遇到蕭揚的第一刻起,他就已經在心內反反複複地想過,揣摩了不下千遍。
“我倒認為,此事,是我大宋占據主動。”
蘇軾聞言“啊”了一聲。
種師中卻“哦”了一聲,四平八穩地坐回座位上去,似乎已經理解了明遠的意思。
“遼主唯一的繼承人在我國境內,無論遼主是回心轉意想要迎回太子,還是恨到極點欲置於死地,都不能繞開我大宋。”
蘇軾點點頭,表示有道理。
但他拈著胡子,又提出了一種可能:“除非遼主續弦,再度生下嫡子,或可以與那位一爭。”
明遠卻心知:按照曆史,耶律洪基的生兒子命和趙頊一樣不好,耶律洪基的直係繼承人就隻有耶律浚和孫子耶律延禧兩個。
而現在的局麵,與他所知的“曆史”並不完全相同,蕭揚還未成婚,遼國的末代皇帝耶律延禧還未生出來。
所以遼主必然有求於宋。
“那麼……”
蘇軾想了又想,覺得明遠的說法並無太多破綻。
“我們如今又該如何做呢?”
明遠自信已經深思熟慮,能夠給出答案:“就把他當成是蕭揚來看待。”
“萬一遼主真能找到他,我們就推得乾乾淨淨,就說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
蘇軾想了很久,用於眼露狡黠,望著明遠,笑道:“遠之啊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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