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
白飛鴻麵無表情的想。
這些修真世家,素來規矩極重,仆從護衛更是眾多,他們先前進到朱家時,便要先向門房遞帖子,一層層地遞到上麵的人手裡,再由管事的來迎接。這一路走來,也是幾步一個婢女,轉過一條回廊便遇著一個侍從。
為什麼反倒是在朱家的腹地,這一路匆匆趕來,卻一個人都沒有遇到?
這裡除了他們之外,一個人都沒有。
而就在此時,門後忽然傳來了一聲幽幽的笑聲。
那笑聲像是春宵良辰時的一夢,含著無儘的旖旎情意,又帶著十分的婉轉嫵媚,幾乎讓人醉在她的笑聲裡。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但隻聽著這一笑,便令人信了那“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傳說。
“大夫人……”
朱紹踉踉蹌蹌地撲到房門前,隻一推,便搡開了本該扣緊的門扉。
門扉豁然洞開。
大門之後,一名衣著華麗的婦人,正嫋嫋娜娜地坐在那兒,端的是身段風流,嫵媚萬方。她手中拈著一隻細細的眉筆,蘸取了盛在裝飾精美的鈿盒中的螺子黛,正在細細為自己描眉。她還輕輕哼著江南小調,尾音就像是一隻隻小鉤子,直鉤得人心裡發癢。
見朱紹闖進來,她也沒有什麼驚訝的神色,隻慢條斯理地補完了眉上的最後一筆,這才悠悠然轉過身來,笑吟吟地將他望著。
“怎麼冒冒失失的?”她把玩著桌上的胭脂,“三少爺,這麼輕率地闖進母親的閨房裡來,在客人麵前,未免也過於失禮了。”
朱紹瞪著她,眼睛越睜越大,身體也顫抖得越來越厲害。
“你是誰?”他隻覺得自己牙齒都在打戰,“不對,你到底是什麼東西!你不是大夫人!”
“說得什麼話。”
那婦人輕笑一聲,婀娜地起了身,像戲台上的戲子拋擲水袖那樣,曼妙地一拋衣袖,而後無比輕盈地在他麵前旋了身,明紅的裙擺如花一般散開,她停住腳步,嫣然一笑。
“看看這眉眼,這模樣——我不是大夫人,誰才是大夫人呢?”
她笑盈盈地問。
朱紹麵色慘青,隻不住地搖著頭。
“你才不是大夫人——你怎麼可能是大夫人!”
“那你說,我是誰?”女子帶著柔媚的笑意,如是問。
“……”
朱紹張口結舌。
他自然答不出。
女子笑吟吟地伸出手,輕輕在他胸口一點。
“而你又為什麼覺得,我不可能是大夫人?”她微微眯起眼,紅唇彎出一個格外嫵媚的弧度,“是不是因為——你親手殺了她?”
朱紹猛然睜大了眼睛。
記憶在這一刻全都回來了。
那一天,他就是在這個房間裡,殺死了大夫人。
完全喪失了神智,如同野獸一樣,一下又一下砸著她的腦袋,直到那顆頭顱如同熟透了的石榴一樣裂開,滾落出鮮紅粉白的內容物來。
後來……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他慌不擇路想要逃跑的時候,卻被一隻簪子洞穿了胸口。
朱紹睜大了眼睛,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大夫人”的發髻,上麵金鳳的簪子,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那時候,就是這隻簪子——
——殺了,他?
滴答,滴答。
他遲鈍地伸出手去,在胸口摸到了一手猩紅。
作者有話要說: 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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