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不開心,你也不會覺得魚兒不開心。”
隻是那一句話,也值當她為他慟哭一場。
可惜的是,如今她的心中,已經不再有這樣的感情了。
即使她此刻說著“好想”,心中真正想著的,卻是“應當”。
就像看透了她的想法一樣,花非花倚靠著船舷,忽然發出一聲輕笑。
“算了吧。”他淡淡道,“隻是出於‘應該這麼做’的認知,而不是想哭想到忍耐不了的衝動的話……就算你為他哭瞎眼睛,他也不會感到高興罷。”
“說的也是。”
白飛鴻笑笑,放下手來。
她再度仰起頭來,凝望著血一樣的天空。
“那樣的話,我就去做我真正想做的事好了。”
她的手垂下來,扣住了腰側的青女劍。
“我去殺了他。”
那才是她必須做、也想要做的事。
白飛鴻佇立在晚風中,平靜地想,果然,她雖然已經觸及了那道門扉,卻還暫時無法抵達那個境界。
無情道的第三境界——無念之境。
無論多麼接近,隻要這份殘存的感情依然在她的胸臆之間燃燒,她就無法真正的抵達那重境界。
在幾乎所有的感情都冰封在了湖水之下的時候,隻有這份殺意,這份憎恨,依然在她的心中燃燒。
那是無論遇到了多少風霜,都不會就此熄滅的烈焰。
花非花瞥了她一眼,嗤笑一聲,再度移開了視線。
“所以我都說了……”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漸漸化作了隻有自己才能聽清的囈語。
“你根本不適合修無情道啊。”
……
……
……
昆侖墟,長留之山。
“雪山寺佛子……歿了?”
卓空群聽聞那一道道昭示著死亡的喪鐘,神色中難得顯出了一點茫然來。
“是。”
雪山寺奏響喪鐘,乃是為了昭告天下之人,佛子已然長逝。然而卓空群乃是一山三閣中的昆侖墟的掌門,當世無人能出其右的正道魁首。對於他,雪山寺難免也要更鄭重一些。
在卓空群麵前的水鏡之上,那蒼老的僧人雙手合十,閉目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其他的人也已經將消息通知到了蜀山劍閣與琅嬛書閣。”老僧徐徐張開眼來,目中迸射出銳利無匹的精光來,“殺害我寺佛子的,乃是新任魔尊——陸遲明。”
卓空群不知為何有些恍惚的神色,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將目光轉向水鏡。
“陸遲明?”他默默地咀嚼了一番這個名字,麵上漸漸露出一抹苦笑來,“果然是他。”
那老僧又道:“萬年以來,佛子普度眾生,從無一刻懈怠。雪山寺協同一山三閣與東海三家已久,未曾求過一分回報,亦未謀求一分名利。”
“的確如此。”掌門輕輕頷首,並無異議,“貴寺一向潛居山野,潛心修煉,不曾謀求一分塵世名利。佛子高風亮節,慈悲為懷,我心中也一向十分敬重於他。”
老僧聽聞佛子三字,麵上浮現出一絲悲慟之色,隻是這一抹痛苦,很快便也從他麵上斂去了。
“萬年以來,我們犧牲奉獻,從無怨言,如今,我們隻有一個要求。”他毫不退縮地直視掌門的眼睛,一字一句鄭重道,“誅殺陸遲明。”
掌門緩緩頷首。
“理應如此。”他說,“這不止是為了東海的死難者和雪山寺佛子,也是為了天下蒼生。”
老僧合掌,再度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我會以一山三閣的名義發出‘天下令’。”
卓空群緩緩說道。
“昆侖墟將廣邀天下豪傑,共同展開誅魔大會。”
老僧猛地抬起頭來。
掌門卻沒有再看他,而是眺望著殿外的流雲。
天上浮雲似白衣,斯須改變如蒼狗。
世間之事,素來如滄海桑田,不存在永恒不變之物。
隻是,他依舊不免感到一絲悵然。
雪山寺佛子也逝去了。
他最後一位同伴,也已不在人世。
如果還會感到惆悵的話,卓空群幾乎想要為此歎息了。
隻是就連那一絲悵然,也如湖麵上的水波,很快便從他的心頭淡去。
他看著那老僧,麵上漸漸浮現出一個笑來。
“不必擔心。”他允諾,“我必將給你一個公道。”
作者有話要說: 注:《寄黃幾複》黃庭堅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傳書謝不能。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持家但有四立壁,治病不蘄三折肱。
想見讀書頭已白,隔溪猿哭瘴溪藤。
第四卷到此結束,下一章是小佛子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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